没过两日,后山上的断魂花就已经开花了,沈素高兴地将第一波花摘了下来,花了一天的时间在药房里将它捣鼓成干花,放在一个特制的小匣子里,然后再放进药箱。顺便又料理了一下后山上的药材,就等着下一季的花期,如果没有什么外力因素导致的意外估计比这次开的还要好上许多。
沈素一切收拾妥当,带着冬月和冥月两人,跟着陆毓又踏上了去往西域的路程。
不由得就想起第一次跟着他去唏嘘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熟悉,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若不是找了东西打发时间,那两天还真容易被憋出病来。
想到这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
陆毓正在看书,听闻这笑声转头移开投在书中的视线看了她一眼,柔和缱绻,“在笑什么?”
“在笑,我们第一次去西域的时候,明明不熟,却能在一个马车里相处那么多天。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来倒是颇为惊奇。”
陆毓放下书,摇头道:“不熟的只是你罢了,我对你可是熟悉的紧,所以在那马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很自在,而我其实一直都......很紧张。”
沈素讶然,当时看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在紧张的样子。看得出沈素的惊讶,陆毓并没有选择解答,毕竟能告诉她他当时的感受已经算是内心剖白了。他并不擅于表达感情,但是话本上不是我偶尔的真情流露是必要的吗。
三日后,西域鄯善。
依旧是望江楼天字号客房。沈素临窗而坐,极目远眺水天相接,片帆点点,白雾朦胧的一片,倒是颇有些山水写意的感觉。
岸边的杨柳吐绿,随风摇曳着枝条,海风正好迎面吹进来,带来了一丝水气中的咸腥味,并不难闻。一壶茶一盘棋,两个人相对而坐。
陆毓执黑子,沈素执白子,面上风轻云淡侃侃而谈,手下已经风云诡谲大杀四方,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最后沈素放下手中的棋子,面色不愉,“输了。”
陆毓则嘴角含笑,“承让。”
门外有人敲门,店小二手脚轻盈的进来,将瓜果点心在桌上一应摆好,又添了壶上好的龙井,道了句:“客官慢用。”便目不斜视的退了下去。
沈素收回视线,“这望江楼的伙计训练的倒是不错。”
陆毓不置可否,这些他并没有关心过,在他看来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好的,而有问题的当然也早就被身边的人处理掉了。
看了眼陆毓无动于衷的脸,“杜家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吗,为何执意要住在这里,人多眼杂的也并没有方便多少。”
陆毓请抬眼皮,拇指和食指举在眼前轻轻转动了一下茶杯,看向外面的景色,“我们需要什么方便?只要对方不方便不就行了?”
沈素:“......”你说的好有道理,仔细想想还真是就这么回事,若是住在他们给安排的住处,指不定要发生多少烦心事呢。
这样一下,楼下隐约飘进窗子里的吆喝吵闹声也变得不那么扰人了。
冥月从楼下上来,当然走得并不是正门,而是后面净室的小窗子,轻微的落地声隐藏在隐约的人声中,极难发现,但是陆毓却听见了,只是因为察觉到是熟悉的人,他也没管。
冥月从后面走出来,还吓了沈素一跳:“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冥月拱手交代:“属下在外面本来正要回来,就碰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上来,就跟了上去准备看看,就看到他往后面去了。而他正准备做坏事的时候我就把他打晕了,然后发现正好是咱们这间房的净室。”
“人呢?”
“被我打晕了,绑在了后面。”
陆毓眼神冷漠:“待下去,交给他们查清楚。”
沈素看着耸肩,对冥月点了点头,见她下去处理。才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人了,把你当成眼中钉的人还真不少,可是这是我的房间吧?”
陆毓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两人的房间紧挨着若是分不清到还好说,若是故意为之那可就是罪该万死了。陆毓想到这里眼神更加暗沉,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我等下让冥月过来陪你。”
沈素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点头:“你去吧,我自己也能行。”又不是什么手脚柔弱的弱女子,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
只是陆毓走了后,她也感觉到了无聊,正好又来了西域,想了想就回内室换了一身男装,又改了改发型,看起来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哥的样子,又寻了把扇子,唰的打开,在铜镜面前来回照了照,觉得甚是满意便出了门。
一路畅通无阻,沈素便又取了当日带着冬月一同去的阿福茶馆,也就是那孙掌柜的家里,如今阿福已经去学武艺去了,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了,但是她作为其中的当事人既然到了此地又得空,理应过来看看他家人过得如何,下次见到阿福也好叫他安心。
长长的巷子里,孙老板正站在茶馆门口招呼客人,远远地见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站在巷口,气质矜贵。略看了两眼,也没有多想,身后有客人招呼,便立马转身去招待了。
茶馆的生意如今貌似还不错?沈素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合起折扇用一头挑起帘子进了门,寻了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坐了,又小二上来招呼,想必是阿福走了之后掌柜新招的人手,沈素要了一壶茶一小碟点心。
台上不多时便有人上来说书,倒是越发像个正经茶馆的模样了。众人纷纷转了身子对着台上,有一塔没一塔的低声说着话顺便听书。
店小二将沈素要的东西送上来,“客官慢用。”便搭了汗巾在肩上,转身去招呼新来的客人,看得出是个麻利勤快的好手。
沈素听了片刻书,正好见到孙掌柜的从后屋出来,在柜台上算账。便起身走到门口不远的柜台前,屈指敲了敲桌面,“孙掌柜。”
孙掌柜听见声音,抬头,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像极了刚刚在巷口看到的少年,只是如今离近了看,却发现有些许眼熟,一时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