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一认为自己越来越堕落了,她再也无法把全部的心思放在霍民和凡凡身上。她一步一步的在沦陷,她假意地一次又一次和自己较量、抗争。但是,每一次都片甲不留地败下阵来了。她总是用谎言在欺骗自己、安慰自已,鼓励自己更深地沉沦进去。她的想法和观念一天一个样,她那么矛盾,又那么不值得信赖。她痛恨自己、唾弃自己,却又像蜜蜂沉醉、忘我地吸食花粉的甜蜜与芳香般吮吸着爱情的甘露——欲罢而不能休。
就像是一个盗窃者,当他一次、两次的盗窃行为得逞后,慢慢地他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他想要得到的也越来越多。女一就是这样,起初的时候她觉得做朋友很好,后来又觉得做精神恋人不错。但自从那次约会后,她开始怀念榆生的怀抱和榆生的味道了。她觉得那是一个宽厚而有力量的胸膛,他身上独特的阳刚之气又是那么令人迷醉。她甚至在跟霍民□□的时候,会厚颜无耻地想,如果是榆生,会不会因为是灵与肉的完美结合而获得更淋漓尽致的精神享受呢?之后,她又会认为自己有违妇德与妇道了,而在心里进行自我谴责。
女一在脑海里放荡地、毫无边际地畅想着。但是行为上她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去见榆生,因为她害怕见面的结果就是干柴与烈火的焚烧。不管怎样,只要清醒着,她便是一个有道德的人。她无法眼睁睁地、意识清楚地看着自己跌入情感的漩涡。所以,她每次发信息给榆生,都会向他传递一种纯净的爱情观念,一种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情感境地。她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和认同,她在说服榆生的同时更想要说服自己,给自己以抵抗各种乱七八糟的邪恶念头的力量。
她感觉自己灵魂深处的欲念就像一条毒蛇伸出了毒信子,高昂着头时刻准备着将她整个吞噬掉。她又清楚地看到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前进一步便粉身碎骨,转身回头幸福还在原地等着她。于是,她想要慢慢疏离榆生,联系少了,心淡了、人远了,一切便会过去吧。
她开始让自己忙碌起来,清晨顶着刺骨的寒风带着凡凡一起去跑步。她原本是一个畏寒之人,也是一个喜欢赖床的人。但是,当她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充实起来而转移自己的精神重心的时候,她便能战胜自己,她一直认为,人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打败你,唯有你自己的观念、思想和意念。
晨曦,淡淡雾霭和冷风。总是让女一觉得非常地清爽、愉快、斗志昂扬,特别是当她和凡凡一起竞向着跑到山顶,然后再挥舞着双手纵情大喊的时候,她感觉心胸特别的广阔、豪迈,有一种世界就在脚下的大气和霸气。那些□□突然变得渺小而幼稚可笑。此时,她便会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地向凡凡灌输一些大丈夫的立世之本。她总认为霍民身上的儒雅之气有余,而欠缺了一种男人的豪放与粗犷。所以,她特别注重在凡凡身上培养一种专属于男人的气慨和胸襟。这些东西原本在她脑海里也很抽象,但自从认识榆生后,便有了一个具体的参照物。讲起来更是津津乐道、口惹悬河。听得凡凡七荤八素,似懂非懂。但,女一可不在意,对于孩子的教育本来就该是日积月累的点滴式渗透。她相信,凡凡会明白的。
晨跑回来后,便吩咐凡凡去洗漱,自己则开始精心准备早餐。她会搭配着安排营养膳食。她就是这样,要么懒得不愿动手,要么非常愉快地带着爱与付出的心情去做。所以,只要女一做早餐他们父子俩就会很配合地给予高度评价,霍民更是会大呼:幸福呀,老婆的爱心早餐。女一便有一种被肯定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吃完早餐,女一带着凡凡跟霍民一起去他店里消磨时光。当她闲在那里看着霍民忙来忙去的时候,她感到很满足、很温暖、很幸福。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百分之百是为了她和他们的家而忙。不需要言语的承诺,从他百忙中偷觑过来的安定而温和的眼神便知道。此时,女一不竟要问自己: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幸福的家庭我又为什么要去想念一个不该想的人呢?那个男人又有什么地方让我着迷的呢?论外表和个子,他并不及霍民,论钱权他也很一般。可是为什么越了解他,越被他吸引呢?难道这就是人格魅力?但,我所能看到、感受到的也只是他在工作中的魅力呀,那也是目睹着江南镇欣欣向荣之景象的同时道听途说来的多呢。而且,一个人越是在工作中、公众中宽容大度、隐忍持重、认真负责。也许便越是在生活中吹毛求疵呢。
所有好的坏的,对比法、排除法等等,都被她拿来放到脑子里对榆生否定了个遍。但她还是想他。缕缕思念不依不饶地在脑海、在心间久久盘旋。挥也挥不去,斩也斩不断。不管脸上的笑容有多甜,不管面上的表情多安详,不管活跃得多癫狂。她的心都因为放着一个人而悬空沉甸着。此刻,她终于明白,当心里面装着一个人时,你会因为他带来的快乐而觉得拥有全世界,你也会因为要放弃他而感到再多的快乐也驱散不了心灵深处的落寞。
她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于是一个人跑到池塘边去发呆。但,不管思念将胸口牵扯得多累、多痛,就是不发信息给榆生。她卯足了劲想要将这份情感冷却下来。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
好不容易熬到年关,霍民的店子也放假了。她便以此为由,告诉榆生不要发信息给她,以免被霍民看见。榆生自己也忙,也该放假了,便不再联系。虽然在心里觉得女一近段时间有点刻意地冷落他,但也无暇顾及。
一家人慵慵懒懒、融融乐乐地团聚了几天。正月初六,霍民便开张做生意了。
而女一又在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充实而忙碌。她每天响亮地笑,偶尔相约几个当年的同窗好友在县城里唱歌,每一次她都把情歌唱到泪流满面,再借由昏暗的灯光悄悄擦掉;她豪气万丈地跟每一个人碰杯,一叠连声地说:“微醉的感觉真好呢,大家都喝起来吧,这样才有气氛呀。”她的同学们都认为她开窍了,知道走出家庭独个儿偷乐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种带有点神经质式的闹腾是多么的不正常,又是怎样的在掏空着她的五脏六腑。
只要是不外出的夜晚,待到凡凡睡着后,女一便会看书等着霍民回来,再一起就寝。那一晚,霍民到家后特别开心,一个劲地说:“今天榆镇长到我们店里来吃饭了,”
一听到“榆镇长”三个字,女一面部就因心虚而流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只是霍民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滔滔不绝里,而根本没留意。
“他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怎么说呢?带点审视和探究的味道吧,反正很犀利,内容丰富,我是描述不出来了,你在场的话肯定能看明白的。就这样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吧,竟像个老熟人,又像个长者般熟悉而亲切地跟我握手。他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可人家就有那气场,我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呢。要说吧,县、省领导也有来咱农庄垂钓的,见过也不少,都没这般过。应该是由心里敬佩他吧,把我们江南镇打造成了全国有名的旅游景点。我们的生意就是在他营造的这个大环境里顺势而生的呢。是吧?”
“嗯嗯,是的。确实是仰丈他。心存感激从而心生敬意很正常。是个干实事的好领导。”见霍民看向她,连忙随声附和。
“对了,他说我们这种独具地方特色的产业链,为江南镇旅游业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应该再接再励趁着大好年纪干一翻更大的事业。如若再玩什么新花样的话,请他来见识见识。呵呵……。要不,下回扩大养殖产业的时候请他来剪彩?”
“人家那是随便一说,你就当真啦?还有,你还想折腾什么呢,还嫌不够辛苦,是吧?”女一一听,立刻持反对态度。
心下暗忖:他究竟想干嘛呢。
“好、好,不搞、不搞,老婆说了算。”说完乐呵呵地洗漱去了。
一切完毕后,霍民很快睡着了。但是,女一却翻来覆去的久久无法入睡。榆生这是唱的哪出呢?难道他发现了我刻意的疏远?他这是做给我看的?他在逼迫我面对他?算了,不理他。可是他这已经是敲山震虎了,让我主动联系他。女一心里是又忧又喜,又恼又气。既担心联系上后不可自拔,那这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又窃喜着他对自己的在乎。同时,也气愤着他的专权、霸道。如此辗转反侧,左思右忖。时而开心,时而气愤、时而激动、时而恼恨。各种情绪折磨得她心身疲惫,大脑却因高速运转而越来越清醒。最后索性放弃睡觉,睁着眼等天明。
论沉稳、论定力,她女一是永远也比不过榆生的呀。如果说榆生是稳坐八角帐,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诸葛亮。那她便是暴跳如雷,永处败锋,最终气绝身亡的周瑜了。当然,她不会被他气死,但也会因他而心身疲惫,形容憔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女一将心安定下来,重复一遍每天早上的必休课。待霍民出门上班去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发信息给榆生:“你昨天去我们山庄吃饭了,为什么?”
“你说呢?”好像知道女一会发信息给他,而他又一直在等着似的,很快回复了。
女一眼前显现出一幅他正以守株待兔式的悠闲神态坐在办公桌前的画面,心内气极,一拳挥过去欲打碎他的满满自信。画面散落了,她也因用力过猛而一个跟头栽在床上。她立刻爬起来,气恼又不竟哑然失笑。索性直刺刺地问道:“你故意的吧?”
“你也知道我故意的呀?智商不算低嘛。”这次倒也算直白。
“跟你榆大镇长比起来差太远了。”女一嘲讽道。
“以后再这样,我跟你没完(愤怒表情)。”随即又发过去一条信息。
“呵……,我不这样你会一辈子躲着我吧?下下之策而已。”
“我没有。”女一狡辩着。
“你真当我傻子呀?年前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只是事多,便也不计较了。也想给你留点考虑的空间。等到年后都这么多天了,你也没发信息,我便在心里想着,看你能挺多久。可最后,我败了,忍不住了。但我——榆大镇长(酷表情)!也不能太死皮赖脸的呀,是吧?便只有……(阴笑表情)”
“你不是死皮赖脸,你是卑鄙无耻,变相胁迫良家妇女(左哼哼右哼哼表情)。”女一听到他说一直在等她的信息,心即刻溶化了,立马缴械投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撒娇的成分。
“说对了,我就是要胁迫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明明爱得炽热,却不敢跨步向前。宁愿独自伤痛也要假装若无其事。你不觉得累吗?”
被榆生这么一针见血地道出她的心声。女一的心又痛又欢畅:痛是因为伤口被撕开了;欢畅是因为他的懂。
泪水像决堤的河水般奔涌而出。她索性抓了一把抽纸,躺在床上尽情大哭,将这近一个月来所有的压抑、痛苦、折磨、疼痛全部释放出来。
待到心身舒畅又轻松时,她才回信息过去:“我很累,但我必须这样,如果你懂就请理解。”
“哭够啦!”猜到了就算了,猜到了还这么笃定又直白地说出来。真是个可恶而又不懂得留情面的家伙呀。
“我懂,但是我不能理解,也绝不理解。女一,我们就自私一回,为自己活一回,抛开所谓的家庭责任和道德束缚,好好相爱,好吗?人生原本苦短,该爱的时候就爱吧。能遇到可以爱的人也很不容易。茫茫人海中,这么多男男女女,各种帅的、有钱的、漂亮的、年轻的……,都没有入心,唯独我俩能彼此吸引,不是因为任何的外在条件,而是心灵的需要,不是吗?生活够辛苦的了,现实也够冷酷的了。像我,每天都带着面具应对那么多的虚与委委、千变万化。所以,更想为心灵找一片净土,卸下面具和防御,在那里尽情地、自由自在地欢畅、撒野。女一,你就是我的净土,请接纳我,好吗?”
他这番话说得女一的泪水愈发汹涌了。只是这次是心灵共鸣的感动、心意相通的温暖、相互需要的幸福、解开郁结的快乐之泪。
女一决定以后不刻意靠近,也不刻意逃避。让心跟着爱一起奔跑。
——即便是悬崖,即便粉身碎骨;即便是地狱,即便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