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茉对上了苏瑞的视线,短暂的碰撞,她面无表情地把头撇向一边。
陈芳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目光炯炯,厉声质问,“你昨天有来过排练室吗?”
“来过。”
陈芳摇了摇手里的本子,“这剧本你是从哪拿的?”
程雨茉看了眼,这不是刚刚撞她的女生手里拿的吗?她摇摇头说:“我没见过这个剧本。”
陈芳皱眉,“这是刚刚在你柜子里翻出来的。”
“不可能,我根本没见过。”
陈芳把剧本摔到桌子上,厉声说:“证据都在这了,你还狡辩。”
程雨茉咬着嘴唇不吭声,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陈芳已经认定了她是叛徒。
“为个破剧本,至于这么兴师动众?”苏瑞慵懒地声音从后排传来。
他站起来,双手插兜悠哉地走到陈芳身边,瞟了眼桌子上的剧本,“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写的那个剧本吗?”
陈芳侧头,“你愿意拿出来?”
“拿出来可以,但我要让她当女主。”他抬手指了指程雨茉。
陈芳面露难色,这个刚进团没几天的丫头片子,怎么能胜任女主角。
她思索了一会儿,“让她当女主不现实,不过我可以给她安排个角色,保证让她上台。”
苏瑞没兴趣跟她谈条件,说了句,“那你再找别的剧本吧。”说完,双手插兜往出走。
“等等,你看这样行不?”陈芳追过去,“我可以给她个机会,只要她能转三十二周,我就让她当女主。”
苏瑞回头,“成交。”
他答应的轻松,是因为他觉得三十二周很容易,当初陈诗缪参加比赛,准备了两周就成功了,他觉得再笨的人一个月也应该可以了吧。
但只有懂得的人知道,这是一场必败的赌局,程雨茉已经没戏了。
不过整件事情的主人公关注点不在这里,她在看完这出无聊的博弈后说:“剧本不是我拿的。”
因为她的话,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陈芳有自己的算盘,她的心思都在那部渴望已久的剧本上,“程雨茉,如果你同意挑战,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众人看着程雨茉,他们知道她即使最后没转三十二周,也能继续留在舞剧团,如果这事继续追究下去,八成她会被踢出去。
程雨茉看着陈芳,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们查出真相。”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查出真相,她在舞剧团将再也抬不起头。
苏瑞冷哼一声扭头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女人就是傻逼,他没心情再管她的破事。
程雨茉被陈芳留下了。
等人群散去,陈芳缓缓开口,“能当女主,这么好的机会你真不要?”
程雨茉想都没想就回答,“不要。”
陈芳见惯了为一个重要角色明争暗斗的人,如今机会送到眼前还推出去的,还真少见。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你想想,虽然你顶上了泄露剧本的罪名,但是你能有机会当女主,这么一比,你不亏。”
程雨茉倔强地说:“我没有泄露剧本,我也不想当女主。”
陈芳叹了口气,“那好,你回去等着吧,舞剧团就先不用来了。”
程雨茉盯着陈芳的眼睛,她的眼神像探照灯,直抵灵魂深处,仿佛把陈芳从内到外审视了一遍。
陈芳撇开头,“走吧,至于能不能还你清白,我没把握。”
程雨茉提着包走出排练厅,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每一步仿佛都在控诉这个荒谬的世界。
***
程雨茉没吃晚饭,一回寝室就躺到了床上,她看着天花板思考,实在是想不通,坐起来问对面的陈琳琳。
“琳琳,你说真相到底重不重要?”
“什么真相?”
“如果你被人诬陷了,会保持沉默吗?”
陈琳琳坐起来举起拳头,“当然不会,我会揪出害我的人痛扁他。”
“那如果给你一个很诱人的机会,让你妥协,你会吗?”
陈琳琳想了一会儿,“那得看是什么机会了,如果是百年一遇的,我估计会妥协吧,毕竟真相这东西只有自己在乎,其他人没准过两天就忘了,但机会失去了可就没有了。”
“哦。”程雨茉低下头思索。
“怎么,你遇到什么事啦?”
“没有。”她不打算说出来,转过身躺在床上权衡利弊,当女主需要转三十二周,这好像也不是个机会,就是个让她成为笑柄的陷阱。
她想明白了,下床穿上鞋,走出寝室。
程雨茉站在保安室门口,毫不犹豫地推门走进去,因为力道有点大,惊到了坐在椅子上吃面的保安大哥。
她尴尬地笑笑说:“您好,我是程雨茉,我想看看昨天下午艺术楼的监控。”
保安大哥狠吸了口面,全部咽下去才说:“昨天下午的监控被借走了。”
程雨茉赶忙问,“能告诉我是谁借走的吗?”
“给,登记在这儿了。”保安大哥递过来一个小本子。
程雨茉看到签名栏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苏瑞”。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本子走出保安室,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
刘飞铭拿起电话,看到上面的名字,马上接起来,电话那边传来程雨茉好听的声音。
“刘飞铭,我是程雨茉。”
“我知道,什么事?”他故作冷淡,毕竟之前的事情让他不痛快了一阵子。
“我想问一下苏瑞的联系方式。”程雨茉小心翼翼地说。
刘飞铭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吃饭的苏瑞,“他就在我旁边,你要跟他说吗?”
程雨茉停顿了几秒后说:“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刘飞铭有些失落,原本兴奋的情绪荡然无存,他把手机递给苏瑞,“给,程雨茉找你。”
苏瑞抬眼,拿过手机,“干嘛?”
“我要看艺术楼昨天下午的监控录像。”
苏瑞冷哼一声,“凭什么给你看。”
“……”
见她半天不说话,他又说:“想看来三食堂。”说完,挂断手机扔给刘飞铭。
“程雨茉要来?”刘飞铭问。
“嗯。”
“那你吃吧,我先走了。”他拿起盘子就要走。
“走什么,你怕见到她?”苏瑞抬起头问。
刘飞铭挠挠头,“不是,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瑞打断了,“你真喜欢她?”
刘飞铭被问住了,他没认识程雨茉的时候就是觉得她漂亮,认识以后觉得她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如果说她的脸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算是喜欢的话,那他应该是喜欢上了。
苏瑞没耐心等他的答案,早就埋头吃起来。
等他想明白,一抬头就看到了程雨茉,他还是抑制不住对她好,走过去问,“吃了没?”
“还没。”
“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不用,谢谢。”程雨茉绕过他走到桌边,看着低头吃饭的苏瑞,“可以把监控录像给我看了吧。”
“坐下。”苏瑞语气强硬地命令。
程雨茉故意和他保持距离,坐到了刘飞铭那边。
“坐过来。”
“我就坐这里。”
“那你走吧。”苏瑞下达了驱逐令。
“好。”她才不想任由他摆布,站起来往出走。
“雨茉,去哪儿?我饭给你买好了。”刘飞铭端着一碗冷面,站在她面前,笑的灿烂。
程雨茉看着冷面,虽然很想吃,但是刚好亲戚来串门,小声说:“我不吃了,我怕凉。”
刘飞铭把冷面放到桌子上,“不是很凉,吃点吧,我排队买的。”
程雨茉被他按到座位上,看着一大碗冷面,拿起筷子夹起上面的西瓜。
“不怕疼死就吃。”苏瑞丢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程雨茉脸一红,把西瓜放下了。
“为什么吃了会疼死?”刘飞铭满脸疑问,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苏瑞慢悠悠地抬起头,“你没上过生物课?”
“上过啊,可是冷面跟生物课有什么关系?”
程雨茉不想他们再深入聊下去,忙说:“学长,这面多少钱?”
刘飞铭回忆了一下说:“八块。”
她从包里拿出十块钱递给他,“谢谢你帮我买面。”
刘飞铭忙摆手,“你快收起来,就是碗面,你客气什么。”
她往前送了送,刚眨了下眼睛,手里的钱就被抽走了,苏瑞把钱拿过去,低下头摆弄起来。
程雨茉没理他,拿出钱包找钱。
“他送你的。”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不明物体飞到包里。她拿起来一看,刚刚的十元钱被叠成了心形。
刘飞铭侧头看了一眼,“你收起来吧,我请你吃。”
程雨茉没再说话,把钱放进包里。
“雨茉,你找他什么事?”刘飞铭试探地问。
程雨茉低下头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她来拿剧本。”苏瑞从包里拿出一本册子扔到桌子上。
刘飞铭看了眼封皮,惊讶地说:“你竟然把它拿出来了。”
苏瑞“嗯”了一声,看向程雨茉,“还不快走。”
程雨茉瞪了他一眼,拿起册子,起身走了。
刘飞铭看着一口没动的冷面小声问:“我是不是买错了?”
苏瑞被他的反射弧打败了,“你没听说过大姨妈?”
刘飞铭瞬间醍醐灌:“我就没往那方面想。”
苏瑞调侃,“你活该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