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了白依依许久,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在心底思忖一番,正色道:“宸王妃的意思是想如何?”
“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在我这婢女身上没有搜到梁小姐所说的东西,那就请梁小姐跪下来向我的婢女斟茶道歉。”白依依嫣然一笑,一双眼明亮透澈。
“你休想!”梁月如气得鼻孔冒烟,也顾不上名门淑女的风范和上官琇等人在场,带着吃人一般的表情冲着白依依大吼。
这该死的贱人!居然要自己同那贱婢下跪!竟然如此侮辱自己!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今天无论哪一边败下阵来,对她们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倒是上官琇眉头发紧,立在中间不知如何下手。
面对梁月如吃人的模样,白依依的表现就太过淡定了。她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梁月如,闲闲地说道:“看梁小姐的样子,那就是不愿意咯,既然这样,那就算咯。”
梁月如愣住。白依依勾唇一笑,款步踱到上官琇跟前,福了福身,敛目正色道:“既然梁小姐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也恕难从命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梁月如不同意给小念跪地斟茶认错,她也绝不会交人。
“这——”上官琇犯难之际,梁月如冷不防嗤笑出声:“王妃这样绕来绕去,无非就是想逃过搜身罢了。”
眼角划过一抹笑痕,白依依摊手道:“随便你怎么想,既然接受不了我的要求,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呵!”梁月如冷笑一声:“好啊,我答应你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白依依一挑眉,眼角眉梢间都是明灿灿地笑:“行啊,那就开始呗。”
看到她突然转换的颜色姿态,梁月如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蔓开。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彼时上官琇已经吩咐了慧禾去搜小念的身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深怕错过一丁点细节。
慧禾在小念的衣服里仔细地摸索了一番后,走到上官琇跟前颔首恭敬道:“皇后娘娘,那婢子身上,并没有梁小姐所说之物。”
她的话如巨石惊湖,刚落下,整个御花园就都炸开了。
上官琇颇感意外,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东西不在白依依那方,事情就好办多了。她捋了捋心神,刚要发言,一名宫娥疾步走了过来,跪地禀报道:“皇后娘娘,外面有几位公公说有急事要求见您。”
上官琇神色一滞,斟酌了一会儿,道:“带进来。”
“是!”宫娥颔首,退身下去。不一会儿,就引着五名太监走了过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五名太监并排跪下,伏地行礼。
“免礼。”上官琇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谢皇后娘娘。”五人再恭敬地一拜,才从地上站起身。其中一人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躬着腰将荷包呈过头顶,站出一步道:“皇后娘娘,这个荷包是奴才们在御花园北角的一处草丛中捡到的,奴才们心想,这必定是稀罕物,所以不敢有所怠慢,拾到了便立即来寻娘娘,娘娘神通,必能找那这荷包的主人,将其物归原主。”
事情突然来了个大转变,众人皆惊。这些人里面,最震惊的莫过于梁月如了,只见她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得惨白,目光在白依依和那些太监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她‘唰’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因为站得太急,跟跄了好几步才算勉强站稳,震惊与震怒已然让她失去了理智,手指指着白依依,又猛然转向那些太监,厉声怒吼:“是你们故意设局害我!一开始你们就设计好了的!想害本小姐名声尽毁!你们等着,本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的话戾气很重,那些太监被她吓得瑟瑟发抖,心中更是叫苦连连。
两个时辰前,他们被总管指派到了御花园里扫雪。扫到北角回廊的那一块时,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一个荷包。本想着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与众贵人听戏,这荷包想必应该是某位贵人赏花时不小心弄丢的,就想着送过来捞点赏银,没想到,现在赏银捞不到,还惹了一身骚。
梁月如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副活脱脱地狗急跳墙,白依依却不管她,身姿翩然地走到她身前站定,目光坦然地与她对视,却连虚伪的场面话都懒得和她说了,直接反驳道:“梁小姐你说的这话我就不太爱听了,什么叫我们设计害你啊,明明就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好吗,你别跟我说你突然约我,又莫名其妙地摔倒都是巧合,没有一点目的和阴谋。”
“你——”梁月如双目赤红,一口噎在胸口,刚要发火,白依依已经继续说道:“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梁小姐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赶紧去给我的婢女斟茶认错吧。”
“你居然让我给一个贱婢斟茶认错?”梁月如声音发抖,双目充血地盯着白依依。
自己是名门贵女,大家闺秀,白依依这个贱人居然让自己去跟一个奴婢斟茶认错!
“对!”白依依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倒退了一步。她真担心梁月如因为被自己逼得太紧,盛怒之下,一刀把自己给结果了,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退开一点吧。
“呵呵呵……”梁月如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半响才咬牙切齿地吼道:“你给我等着,我爹爹要是知道你这样陷害于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她一把冲过去将荷包抢回手中,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白依依被她这拔声一吼,唬得一愣一愣的,等她抢了荷包跑路后,才堪堪地回过神来。
这梁月如还真当皇宫是她家的后花园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上官琇不悦地拧眉,立即吩咐人将她拦下。
梁月如被两名嬷嬷架住胳膊架了回来。上官琇一派肃然之色看着她道:“梁小姐贵为礼部尚书的千金,这教养和风范着实让本宫大开眼界。”
她的话讽刺意味明显,梁月如被两个嬷嬷压着跪在地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相当难看。
她是礼部尚书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样的迫态。今天真的是阴沟里翻了船,可是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娘亲抱病在身没有入宫,不然也不会这般孤立无援。
上官琇刚才的话更是当头给她泼了一桶冷水,让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自己府里的后花园,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巴不得看自己出丑!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给那贱人的贱婢下跪认错吗?自己可是堂堂尚书府千金啊,这一跪,以后还怎么在贵族圈里抬头啊!
上官琇也是郁闷得很,今日陛下宴请全臣为宸王践行,因边境有急报送回,众臣在前殿商议便不得已将宴会推晚了些,不曾想,这个节骨眼中在自己手头上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她冷着脸看着梁月如,今天这一局无论是谁设计的,最终的目的是指向谁,但是现在事情已经算水落石出了,就算梁月如真的是被人算计的,那也是她自己倒霉,怨不得别人!
“方才可是梁小姐你亲口应承了宸王妃的要求,现在水落石出,你的东西也找到了,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她说话客气,面上却不怒自威。梁月如被她的话震得一阵哆嗦,心知自己已然在劫难逃,微微收敛了一下心绪,伏地讨饶道:“皇后娘娘!臣女知错了!求您开恩,饶了臣女吧,臣女当时心急,一心只扑在舍利子上,没有考虑得这么多,现在铸成了如此大的过错,臣女不胜惶恐,求您与宸王妃说说,就饶了臣女这一回吧。”
上官琇唇角弯起一抹凉凉地笑意,淡淡道:“这个主本宫可做不了,你还是去求宸王妃吧。”
梁月如神色怔住,呆呆地望了上官琇半响,然后一咬牙,转向白依依,心不由衷地说道:“王妃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白依依媚眼微眯,盯着上官琇打量了半响,任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这个皇后是在帮自己,但又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帮自己。
算了!管她是敌是友,这个时候不给自己使坏就行。她在心里暗道一句,将目光收回,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梁月如,并不打算买账,轻扯了下嘴角,冷然道:“梁小姐,你这句话是说出来搞笑的吗?如果现在是咱两互换了个位置,你会饶了我吗?”
梁月如被她的话噎得无言以对,一双眼错愕地盯着她。她说得没错,如果现在自己和她互换了位置,自己是绝对不会饶过她的,如今形势逆转,她又怎会饶过自己。
横竖到了这一步,自己越弱势,她就越得意,自己又何必去求她,让她来继续作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