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白依依盯着凤宸,突然捧起他的脸,歪着头左右观摩,忽然又垂下头,失落道:“哦,我都忘了,你是臭冰块嘛。”说完后退了几步,仰头灌了一口酒。
“你是谁?”
心底万千般情绪翻涌澎湃,凤宸抿着唇角,沉默凝望了白依依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几日一直纠结在心底深处地疑问。
他问得很小心翼翼,深怕那个人会给出一个他预想里的答案。如果是,他又该如何决绝?
“我是谁?”白依依囔了一句,眼神迷离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又不停的往口中灌酒。
烈酒如火滚进胃里,直冲脑门,将所有理智都烧尽成灰,她狠狠地把手里的酒坛砸在地上,吼道:“我是谁?我tmd也想知道自己是谁啊!”
凤宸怔了怔,凝视着面前的人,眉心几乎拧成了疙瘩。
白依依摇摇晃晃地走到凤宸身边,歪着头看他,兀自笑着自嘲:“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干了很多很多坏事啊,老天才会把我发配到这什么都没有的古代来,还顺带复制个二手陈言熙过来折磨我,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凤宸抿着唇静静地望着她,试图在脑海里理顺她口中那些荒唐的话。
“呵呵,我真的是傻逼了,怎么和说这些呀,你又听不懂。”白依依笑笑开口,眼底尽是苦涩,拿过案上的酒又要往嘴里灌。
“别喝了,你醉了。”凤宸开口,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少见的温柔,说话的时候已经抬手取过她手里的酒坛放到了一边。
“我没醉!”白依依低吼一声,伸长了手就又要去抢。
“蠢女人。”唇边泛起笑意,凤宸握住了她的手,不等她反应已经将她揽入怀中。
浓郁地酒气扑洒在脸上,面前那张苍凉又苦涩地脸,深深地映进他的瞳孔里,那些潜藏在心底深处寒冰好像化作一根根尖细地针,扎在心底钝钝地疼。
这种该死的感觉漫过心尖,他瞳孔倏然一缩,心烦意乱地刚要将怀里的人推开,冷不防,一只散发着酒气滚烫地手拂过眉宇,他浑身一震,木然地凝视着怀里的人。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清绝冷毅地面孔,白依依心里五味杂陈,那些沉埋在脑海深处地记忆像放录像带一般,在大脑里一一闪现出来——
你是喜欢我的吧,很巧,我也喜欢你。
站在九月桂花树下的少年,洋溢着青春阳光的脸庞,九月的风将他额前的刘海吹乱,漂亮地丹凤眼缀着明媚温柔地笑意。
记忆里的那张脸和眼前的这张脸来回交错,最后重叠在一起。她双眼迷离地望着凤宸,沉默了半天才喃喃地开口:“是你说喜欢我的。”
她的眼底带着一层薄雾,声音是浓浓地眷恋。不知名的悸动游过凤宸的心里,他伸出修长白暂的手,缓缓拂上她的脸颊,低哑地声音带着丝丝魅惑:“依依,将你方才说的话再同本王说一遍,谁思慕谁?”
酒意在血液里翻云覆雨,白依依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直接推开了凤宸趴向一旁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怪味在房间里扩散,凤宸骤然清醒,嫌恶地拧眉看了白依依半响,终是一言不发地递了一方丝绢过去。
将满肚子的酒和食物尽数吐出,白依依虽然还很懵,但比刚才要清醒了一点点。她接过丝绢擦了擦嘴唇,冲凤宸咧嘴笑笑道:“那个……,我喝高了,酒品不是很好,你、多担待哈。”
凤宸没有看她,只是叫了人进来收拾房间。
白依依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身走开几步,离开犯罪现场,可是脚下一软,又栽倒在地。
“王妃……王妃!”小念跟在几名婢女身后进来,看到趴在地上的白依依,慌忙地跑过去搀扶。
白依依睁着醉意朦胧地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了她几秒,然后畅快地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道:“小姐姐麻烦你帮我叫壶白开过来。”
小念一脸迷茫地望了白依依半响,又慌不择神道:“王妃您说什么?您别吓奴婢啊……”
“她醉了。”清冷地声音响起。小念哑然止声,只见得一片墨色的衣角停滞在眼前。
她心头一颤,以为是白依依又把凤宸惹怒了,凤宸是要来惩戒白依依。她赶紧趴在地上,“王爷息怒,奴婢这就扶王妃回去。”
白依依狂甩头,两只手不停地拍打着脸。擦!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她的动作弧度太大,太突然,小念被她吓得目瞪口呆,拉住她自残的手,慌张道:“王妃!您、您别吓奴婢啊,您这是怎么了?”
凤宸一言不发地弯下身,抬手点了白依依的睡穴,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冷声道:“你下去给王妃准备她平日里需要用到的物件,明日一早随本王南下。”
小念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下去准备吧。”凤宸冷着脸,再次重复一遍。
他说完,抱着白依依跨步离开。
看着那一道身影融入外面的夜色,小念震惊之余,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
王爷要带小姐出征,我此时不会是在发梦吧?
显然,大腿间传来的痛感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家小姐终于熬出头了。
小念脸上惊喜交加,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满心欢喜地跑回落梅苑收拾行囊。
古香古色地房间内,小几上青铜炉散发着清幽地暗香,轻罗暖帐之下,白依依沉沉地睡着,长长地墨发在玉枕上铺开,昏黄地烛光映着她白暂的容颜透着几分沉静温和。
这一觉,她似乎睡得格外漫长。梦里的天空很蓝,一阵一阵的桂花香扑鼻而来,灿烂的阳光穿过树的繁枝洒下一地零星的碎片,她抬眸,透过浓密树荫洒在地上斑驳地光晕,看着那个阳光般的少年一步步走近。
“依依。”少年在她面前站定,眼睛温柔地注视她,“你是喜欢我的吧,很巧,我也喜欢你。”
少年看着她温柔地笑,忽然,扯过她的胳膊,将她扯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抱住了她。
那一刻,少年的臂弯、身上的味道、心跳还有呼吸,都在那个桂花飘香的九月融进了她的生命里。
有人曾说,青春就是毫无顾忌地奔向你。但人们没有说,青春也是毫无理由地失去你,在那个什么都抓不住的年纪,怎么能妄想抓住那些烟花般迷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