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陆御珩坐在桌旁,他微垂着眸,深邃如潭的狭眸中尽是怅然之色。
半晌,黑暗中的他斟了酒,一饮而尽。
月色沁入,他抬眼望着明月,紧蹙着眉。寒窗张合,凛冽刺骨的夜风争先恐后地钻入,毫不留情地刮在他的脸庞上。
比起心中的严寒,这点风已经无法再带给他知觉了。
她究竟想如何?永远留在此地与那雪元神相守一生?
陆御珩第一次,连强夺的欲望都消失了。
若是当初,他会毫不犹豫将她夺回来,禁锢在自己身边。可他忽然明白,这一切皆是徒劳,若是她一心向着那人,他有何办法?
今日他们同游梅园,谈笑风生,她眼中倒映的是那个男人的面庞。
亥时了。
她会来找他吗?应该不会了。她若是来了,若是场误会,他便是多想了,怪他。
可若不是……陆御珩想不下去。
心脏钝疼,是从来没有过的。
失去她,他便什么都不会再在乎了。
兴许是月色弄人,寒冷伶仃,使得今日的陆御珩异常的颓然。
却说狐袖儿,她朝着一间大院落而去,步伐越来越急促,是抑不住要见他的喜悦。
今日要是有机会,她怎么会对他视而不见。
她哒哒哒地走着,附在大门后探了探脑袋,发现没人之后快速闪了进去。
这个时辰,侍卫们几乎都亮着灯,透过窗纸依稀能瞧见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在内走动。
陆御珩身为侍卫长,住的自然也与侍卫们不同些,狐袖儿很快就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间房在走廊尽头,是最后一间,也是最舒适的一间。
推开窗便是一轮明月,走出门可以从院子的后门出去,直达小湖泊,再走不远,便是梅园。虽说小湖泊常年结冰,但好歹也算一处景观。
但是眼前的房内漆黑一片,似乎,他已经睡下了。
狐袖儿踟蹰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敲门。
平日里陆御珩不会这么快睡,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那便,不打扰他了吧。
她最终还是转身离去,陆御珩一手紧握酒杯,忽而瞧见窗外路过一个身影,像极了她。那一瞬间,他的心脏漏了一拍。
可当他再定睛一瞧,哪还有人?陆御珩不死心,起身来到窗旁朝外望去,却只有月光照耀下的一片白茫茫雪地。
他的眼中一霎时黯然失色,用力握紧了酒杯,只听“砰”地一声,酒杯四分五裂。他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与潺潺而出的鲜血,踱步回了桌旁。
狐袖儿已从后门溜了出去,瞧见结冰的湖泊,玩心一起,从湖泊上滑了过去,不料滑倒在地,被冻的直哆嗦,滑到岸边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快步走回了无渊殿。
她打开房门,昏暗的烛光下,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摆在桌上。她好奇,走上前坐下,一股浓烈的姜味儿便钻入鼻间。
是谁在她房内放了姜汤?
好像也只有雪无渊……这里是他的院,除了他,还有谁能进来?
但他不是睡了?又怎么会知道她出去了?
想想狐袖儿不免感到吃惊,看了看姜汤,不喝也一定逃不过他的法眼。于是她便捏着被冻红的鼻子,端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