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中途遭到强森的蛮横洗劫,导致收获大大缩水,但凯撒最后一数,发现自己还是收获了十六个口袋的紫苏粉。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派上用场,但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不过,考虑到这十六个口袋份量不轻,凯撒思考一二,就把隶属于骑士的那匹马牵走了,自己骑着租借过来的青蹄老马,同时空出一只手驱使着驮货物的新伙伴。
这世上,并不缺少愿意与主人同生共死的战马,但这种战马的数目极其稀少。反正到目前为止,凯撒还没有碰到过,如今也是一样,很顺利就把马匹收入麾下。
少年踏上归程,一人两马迎着月光与冷风,路上没有半点停歇,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安全回到了凯米尔城。
抵达之后,他见城门的人已经不多了略作思考,选择呆在马上,抖了抖衣服上不小心沾到的枯叶,振作精神,便要进城。
凯撒原本以为:这次进城还会想上次那样缴纳一笔费用。
但守门士兵见嗷嗷直叫的两匹马,眼皮不抬,却是直接放行了。
凯撒看不用花钱,自然开心,他生怕对方反悔,连忙驱赶马匹向城内走进,八条健壮的蹄子踏在石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清脆声响。
或许是那头蔚蓝色的头发太过鲜艳,一名黑鼻子的士兵看了两眼,却是想起了凯撒的来历,记得上次,这人还是要交钱的。
眼看着少了一笔收入,那可是几个铜板,他在心中暗暗焦急,忍不住向身边的同僚询问:“嘿!这外乡人前几天进城,不是要上交些孝敬钱吗?怎么这次……”
说着,他觉察到不对,颇为警惕地看向不远处的守城官,只见对方把目光扫了过来,脖子一缩,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被询问的士兵却是老鸟了,胆气贼肥,对长官的目光扫射视而不见。
他随手把那柄装饰华美的长枪靠在肩膀上,猥琐地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上次人家可是用两条腿走进来,一看就是没身份的泥腿子,对付这种人,自然要狠狠压榨,我们的荷包才能鼓胀起来!但这次他却是骑着马进城的,那身份就不一样了。说不好,这人在城里混大发了,得了某位贵族老爷的赏识,做了骑士大人,我们当然不能得罪啦!”
黑鼻子士兵两眼一突,随后肩膀塌拉下来,很是灰心丧气,他苦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只要不是贵族老爷,进城就要给咱们上交一分孝敬钱呢!”
“多看多学吧!”年长一点的士兵倒是没这么多感悟,随手敲了对方的头盔一下,忽地就挺直身板,面目严肃地看向前方:“嘿!说你呢!居然敢强闯关卡,当我们是瞎的啊?”
正想趁夜色偷溜进城的农夫见自己被逮住了,悻悻地摘下帽子,也不敢多走了,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待被人处置。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很多次,并不稀奇,官与民的交锋层出不穷。
而在街道上,两边的行人见凯撒骑着高头大马,面上纷纷露出恐惧之色,快手快脚地退到远处,生怕自己被撞到,引来骑士老爷的一顿大骂。
凯撒见状,很是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不知该怎么解释。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维持眼下的局面比较好,于是默不作声地拉住缰绳,驱动马匹向佣兵工会前进。
好不容易在众人的瞩目下,活着到了佣兵工会,凯撒翻身跳下马,趁老板还没有展开高谈论阔之前,赶紧把租借的马匹还给对方。
同时,他还向老板招呼一声,把新得的伙伴扔在了马厩里。
“可恶!又花了十枚金币,再不找点工作,就要喝西北风了!”交出金币的那一会儿,凯撒心都在滴血,他暗骂一声,觉得自己最近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要想对付黄金大公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付出?
“回来了?”菲利斯正在教导小野男孩如何修炼斗气,见门被推开了,立马知道来人是谁,语气淡然地说道。
凯撒没急着回答,而是在门口蹲下来,用力抖了抖靴子,把尘土颠下来。
完事之后,这才走进房间,少年揉着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嗯!虽然很辛苦,但收获很丰盛啊!”
菲利斯的表现有些奇怪,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复杂得看着凯撒。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想到两人一路同甘共苦,对方还帮助自己偷走了星辰宝石,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在设计对付黄金大公吧?”
凯撒听到这句话,连忙把含在嘴里的水吐了回去,擦擦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菲利斯面无表情地说道:“像黄金大公这样的大人物,即便再低调行事,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踪迹!我在十里之外,就能闻到他身上也来华古龙水的味道。而我刚好又想到,你和他有仇!”
凯撒道:“也来华古龙水那是什么东西?”
菲利斯解释:“双峰山的特产,香水界的绝世奇珍,味道清香扑鼻,隽永不散。最重要的是,它只属于黄金大公一个人。我在银甲城王国银行干活的时候,曾经闻过一次,终生难忘!”
凯撒点了点头,他也不遮掩什么,直抒胸臆,对着菲利斯面色严肃地说道:“我和他有仇,如果你不想参与其中,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菲利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忽而站起来,他拉着小野男孩的手,向门外走出。
显然,他这一次不想帮助凯撒!
等经过凯撒的身边,菲利斯忽然说道:“去黑珍珠街228号,那里有人可以帮你!”
凯撒目光凝聚成一点,死死盯着他:“你的能力很有用,可以帮我这一次吗?”
如果菲利斯的鼻子真有那么灵敏,那么他就可以时时刻刻掌握黄金大公的动静,这对暗杀行动来说,可谓巨大的便利。
凯撒自然不想错过,所以发出了邀请。
菲利斯闻言,却是干净利落地摇了摇头,道:“除非你能让我成为贵族,否则我绝对不会掺和这件倒霉事里。希望下次再见,你还能全胳膊全腿地站在我面前!”
凯撒知道菲利斯的志向,于是不再勉强,身子往后缩,给两人让出一条通道。
只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小野男孩双眼泛起诡异的蓝芒,直勾勾地看着凯撒:“我的力量没有完全取回来,所以还需要你的力量,我们会再见面的!只不过现在,先让我退守到安全地带。”
凯撒本想说自己只是个小角色,离了“剑神系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看着老化石坚毅的神色,心中一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眼。
虽然那个恶魔已经不在了,但少年这时忽然觉得:他,仍伴在身边。
不过,还没等凯撒问出什么,小野男孩已经麻溜地伸展腿脚,带着菲利斯离开这里。
凯撒看着他们离开,他知道:如果对方不想说,拦了也是做无用功!
少年想了想,心说:“如果“剑神系统”还在,我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他……对了,在临走前,他劝说我夺取腥红杀剑,会不会转机就在这里?”
想来想去,凯撒还是得不出答案,苦涩一笑,这时又想起了菲利斯的嘱托。
菲利斯不会害他,老化石也有求于他,自然也不会害他。
如此一来,黑珍珠街倒是有探寻一番的价值!
对黄金大公的仇恨,驱使少年忘记所有疲惫,凯撒刚回来没多久,就在月光的指引下再次出发,笔直走向黑珍珠街。
沿着路牌的指示,凯撒不费力就找到了黑珍珠街226号。
那里有一座小小的银行,卡在武器店和面包店之间,大门已经关紧。
即便在黑夜中,招牌上那金光闪烁的大鸟雕像还是亮瞎了少年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肯定很有钱!”凯撒被吓到了,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他琢磨一会,虽然今天拜访的时间不对,但机会难得,正打算拍门,谁想到大门发出“嘎啦”声响,却是自行打开,面前跳出了熟人的影子。
还记得那天,凯撒从北方军赶回银甲城,由于身上携带巨款,去了王国银行一趟,偶遇古道热肠的女经理,两人进行了一场颇为有趣的对话。
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就是安雅,没有姓氏。
想到自己正处于被通缉的状态,凯撒此时难免有些紧张。
对面的金发少女对对凯撒的出现有些惊讶,但反应还在正常范围内。
她似乎发现了凯撒的不对劲,略微思索一会,便浅笑着安慰着:“放心好了!黄金大公是王国银行的敌人,我们不会帮他做事的!我和你,是天然的盟友!”
喉珠动了下,凯撒神色狼狈地看着对方,却是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他苦笑道:“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一点?”
金发少女被难住了,俏丽的大眼睛泛起迷糊,就在这时,凯撒心中一动,忽然问道:“那你能跟我说说,黄金大公跟王国银行有什么仇吗?”
“有什么仇啊?”金发少女拉了长音,模样颇为可爱:“欠钱不还算不算?”
凯撒身体僵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他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欠钱?”
安雅既然道出了真相,那就说明:她就已经把凯撒看做自己人。
只见这名金发少女拉开了门户,向对方做出邀请,同时说道:“这不奇怪!正因为黄金大公有钱,所以我们银行里的某个人以为他有偿还账务的能力,就把从民间收集过来的大量资金借给了这家伙,期望收点利息。没想到黄金大公一转眼,就仗着自己的身份赖账,也多亏了他的蛮横无礼,我们银行已经快破产了。”
凯撒认真看着她,还是不愿意进去,又问道:“王国银行背靠黑暗议会,顶头上司可是无所不能的虹之神殿下,怎么能让人赖账不还?”
安雅听到这,一脸无所谓,似乎对王国银行的死活毫不在意。
只不过她身在局中,有些事不得不做,安雅为了尽力争取到凯撒这个盟友,主动解释了更多:“因为把这笔钱交给黄金大公的,可是王国银行行长的小舅子。他一心讨好比萨亚-摩根,所以双方当时并没有签订纸面契约,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控告对方赖账不还!”
凯撒乍听到这样的隐秘,脸色绷紧,一时看不清表情。
但在他内心深处,却是波澜翻滚:“能让王国银行破产,这笔钱绝对是天文数字。黄金大公就算有能力偿还,估计还完钱就变成穷光蛋了,难怪他要赖账!”
或许是王国银行以往的实力太过雄厚,少年难以接受它就要破产的事实,即便安雅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真相,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们真得就要破产了?”
安雅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这不是个玩笑!
凯撒道:“为什么你看上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安雅用细嫩的小手,掩着嘴好看地笑了一下:“你是不知道!这件事爆出来之后,那个为非作歹的二世祖直接被他舅舅打断了双腿,下半辈子就要在王国监狱里渡过一生。想到这里,我就非常开心!而且,如果我能完美解决这件事,升职加薪只是小菜一碟!”
就在这时凯撒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炙热的情感,这才发现安雅和唐是同一类型的女人,她们都不甘平凡,希望搞点大事。
同时,凯撒也回味过来:“难怪她要拉拢我?她一直在为自己做事啊!”
如果是以前,碰到这种女人,凯撒一定有多远就走多远。
但现在,有黄金大公这个大敌在眼前,他心中的想法却起了变化:“这是好事!联合王国银行,那对付黄金大公的把握就更大了!”
但在合作之前,凯撒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你和菲利斯是什么关系?”
安雅脸色一僵,随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我倒霉的前男友!”
凯撒忽然觉得菲利斯有些可怜。
原本正打算迈出去的腿脚,也停在了半空中,随着少年心意转动,慢慢抽了回来,他揉着蓬乱的头发,打着哈哈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大家养足精神,明天再谈合作的事情吧!”
不待安雅回答,凯撒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