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的片段是我后来才观察到的,因为在那之前我一直没有足够的空余时间。至于为什么没有空余时间,简单的三个字就是——租房子。
可别小看这三个字,在当今社会,“租房子”已经成为年轻人可以名正言顺不开心的理由了,真的是谈虎色变, 人人自危。
别误会,不是说我要从家里搬出去住,那不太现实,我的大学离我家就一步地铁能解决的事,我不至于特意住外面。而且我也不忍心离开我家小密啊,我要是走了她肯定会想我的……方便面。
说回租房子的事,是这样的,那天我和步老师还有白粥三人同坐一辆大巴车回到乐兰市,下车之后白粥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和步老师悄悄地跟着他走。
一直到他走进“江南春晓”高档小区,我们就止步在外,因为门卫已经用怀疑的目光在看待我们了。
进不去我们还有监控能用,接入白粥眼镜下的镜头,就能直到他具体住在哪一单元哪一层楼哪一户……鉴于有侵犯隐私的嫌疑,好孩子们请不要模仿,本小说内的故事情节是具有特殊规则前提的,如果你想尝试,请先从你的副体下手……
当然了,如果你没有副体,那就请不要下手。
得知白粥家的住址之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租房子了,不是用来长租,毕竟我们都有家室的人,不能随便在外……咳!这个家室不是那个家室,请自行理解。
总而言之,为了能够更加顺利地观察白粥的生活起居,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窗户与他房间相对,视线充足,角度合理,同时正在出租的一间房子。
听起来倒是挺简单的,但事实往往不尽人意。
首先,我们找了直接落座在马路对面的住宅区,里面有几家的阳台的确能够对准小区的窗户,但问题也就跟着来了。
“啊?你问那几套房啊?我这里可没有!”负责这片区住宅楼房屋的租赁中心管理员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似的,“你去别的地方问吧!”
“怎么会呢?那几幢房子不正好在你们管理的片区吗?价钱都好商量……”
我百般游说,得到的答案也是重复了n遍的“你去别的地方问吧!”
所以我换了一个问题:“那么该去哪里问呢?”
“或许是要你出门到街上大喊一声‘我要租房子!’然后就有人回应你了。”步老师在一边嘲讽道。
谁知道管理员却说:“不用问了,已经来了。”
我一头雾水,顺着管理员忽然挺直的目光看向店外,发现有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梳中分的男人正越过马路穿行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中介。好奇怪哟,对方的脸上都没写字,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人站在租赁中心外面,也不进来,就在门口朝我招手。
我和步老师走过去,男人立马喜笑颜开地凑上前:“大哥,是找房子吗?”
“你看清楚点!别管谁都叫大哥,我显然没你岁数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反感,我总觉得那些不因为什么事却笑得很开心的人有点危险,本能地想要避开。
“好好好,小伙子,小伙子总可以了吧?是租房子没错吧?我一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废话!我不就刚从房屋租赁中心里出来的吗?不然你以为我身后挂着的大红招牌上写的是“洗浴中心”吗?
“想要什么类型的房子?我能帮你们看看啊。”
步老师指了指我们之前说好的那几幢房子,“这些房间是你负责管理吗?”
中介连连点头:“对对对,都是我们公司负责打理,包你满意!”
这也真够行的,这么多套房子不归租赁中心,偏偏都是中介公司负责打理。
其实也不是我这人敌意太强,我觉得大部分不喜欢中介的人都和我有一个很显著的共同点——穷。
对呀!你想想看,你作为一个穷人,想要租套房子容易吗?结果好房源都在中介手上握着,你想要找房子就要打中介电话,这电话一打就陷入了找房子看房子被中介坑被房东坑的无限恶性循环之中。
一般的中介费往往都是一个月的房租差不多。一个月!30天!720小时!43200分钟!2592000秒!这些时间都是要算钱的!对!一秒一秒地扣,还是没有回报的那种!
你的时间非常值钱,我在天书世界等你……什么鬼?
想要租一套好房子就需要付出一点服务费这的确没错,但问题是我不付服务费就租不到好房子这是什么逻辑?这不就变成了强买强卖了吗?
穷就是病,得治!拿什么治?得看你是选中药还是西药了,西药的话就是钱,简单暴力,治根治本。中药的话……你需要变得快乐起来。
你别问快乐起来和我是穷人有什么关系,你懂什么叫连带效应吗?你懂什么叫连锁反应吗?相信我,先快乐起来,然后你就有钱了。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几味药,你回去煎好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这要是还不管用,那你就是虚,什么虚不重要,阴虚阳虚肾虚你随便挑啊!
你看步老师就很平静,看到中介也能面不改色:甚至游刃有余。
“我需要阳台对向外面大街的房子。”步老师开门见山。
“好的没问题!我马上带你们看房!”中介搓搓手,迫不及待。
“你都不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有没有房吗?”
“哎哟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什么房有什么房没有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跟我来就行了。别的还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几室几厅、独卫干湿分离、中式欧式装修、房间朝南采光率过90%……”
“这些你都能满足吗?”我好奇地问。
“那全都满足不太可能,你说对不对?这样的房子太完美了,有也早就租出去了,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看着中介一脸诚恳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跟着他去公司取了钥匙,就上楼去看房子了。
第一套房子,阳台正如步老师所要求的,站在阳台上正好能看到白粥他房间的窗户,说明中介确实心中有数。
但也不是所有事都有数的……
我们进房看的时候,正好屋子里的另一间房门打开了,出来一位穿着背心短裤、顶着油腻凌乱的头发、从衣摆和裤腰带中间露出小肚腩的男人。他穿着拖鞋出来,直接无视了我们三人,穿过我的面前进入到我左侧的卫生间,也不关门也不开灯,就听到马桶盖翻起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哗啦声。
我把中介拉到一边,低声道:“这怎么还有别人在这?”
“哦!怪我没有问清楚,合租房你们能够接受吗?我们保证不是隔断房哟!”
合租?不太好吧?我和步老师干的毕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万一被过于热心的邻居误会了也不太好,而且我们也不太愿意每天看到一个粗糙的男人在那里“滔滔不绝”听着“涛声依旧”……
换!
紧接着是第二套房子,阳台虽然小了一点,还摆满了各种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盆栽,还基本还算符合条件。
我也和中介确认过了,不是合租房,要租就是一整套三室一厅租下来,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放心吧!小两口住在这里绝对隐秘,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喂!喂!”我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眼睛坏掉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小两口啊?我是男人!”
“我知道啊!男人又怎么了嘛?我不是那种搞歧视的人……”
都说了大哥你误会了啊!而且你这思想在中国大陆行不通的啊!
本以为第二套房子就定下来了,都快要到写合同的时候了,我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卫生间。镜子、热水器、洗衣机……看起来都蛮正常的,还有马桶……
我摁了一下冲水按钮,非常意外的,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我喊了一声中介,把他叫到卫生间来。顺便说一下这个卫生间实在很小,热水器架在马桶的上方,沐浴用的花洒就在两者之间,我想象一下住户洗澡时的画面,想必是要站在马桶盖上冲澡才行。
“请问这个马桶为什么不能冲水呢?”
“哦这个简单,马桶边上不是有个水闸吗?现在是关的,你再打开就好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个马桶坏了呢!”
我打开了水闸,如愿听到了注水的声音,心想着这下没什么问题了……至少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我是这么想的。
在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得差不多了之后,又回到了写合同的环节,但与此同时我还是能听到卫生间里注水的声音。
我放了十分钟还没能放满这马桶?请问这马桶是浴缸吗?还是里面住了一头鲸鱼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中介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带着尴尬的笑容说:“要不我们看下一家?”
第三套房子。
“哎呀我跟你们说,这套房子可厉害了,南北通透冬暖夏凉,内带loft双层楼,增大空间,还有这壁式书柜以及这液晶大背投……”
中介介绍这房子的时候就要起舞了,恨不得把每一块瓷砖拆下来给我们研究研究。
但步老师只是站在门口没进去,他指着脚底下的空间问:“这是什么?”
那是一块被用斜线分割出来的空间,像是一个很小的台阶,就在进门的位置,感觉也就能放两三双鞋的样子。
“这是玄关了,虽然小了点,不过不要紧,这也是为了给室内腾出更大的空间嘛,你们再看这天花板……”
步老师忽然没了兴趣,转身就走:“看下一家。”
“喂喂喂喂,怎么就走了?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中介赶紧追上来。
“玄关太小,躺不下。”步老师简单地回答。
“躺不下?什么躺不下?”中介纳闷无比。
我在一边看着实在好笑,但又只能憋着,就差憋出内伤了。
步老师究竟是有多喜欢睡在玄关啊?恐怕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卧室”和“床”这两样东西的存在吧?
一直看到第七套房子,中介的额角也微微出了汗,他可能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以往的租户都是看了几套有点满意就定下了,挑挑拣拣也只是让自己身心俱疲。
我和步老师的确让他很头疼,因为步老师提出的要求没一个是正常的。什么要求玄关能够躺人啊,阳台对着外面大马路啊,卧室里不需要有床最好能多块小黑板就好了之类的。试问哪一个中介遭遇这般疾苦?
不过好事多磨,事在人为,最终在第七套的时候确认下来,步老师出手利落,直接付了一整年的房租,中介原本一脸苦闷瞬间拨云见日,感恩上苍了。
送走中介之后,就要开始买些生活必需品以及最基本的装饰房子了,不过在那之前,我特意问了一下步老师。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一年吗?”
“不用那么久,等白粥高考完,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现在是一月底,高考是在六月上旬,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在这里住将近五个月的时间,为了了解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上,我想全世界范围内也没有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