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商子覆讲题的空思痛突然愣了一下。
她在那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什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夏未词。她的心就在那一瞬间揪得很紧很紧,难受得让她皱起了眉。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逃跑,像是夏未词在她耳边说:空思痛你快跑,再不跑就再也来不及了,再不跑你就没命了!
这不像是幻听!空思痛直接无视掉她的大脑,因为她那一颗此时仍在跳动的红色心脏告诉她:空思痛,那不是幻听!那是夏未词的声音,他在告诉你你有危险,他让你快跑!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我先走了!”空思痛慌忙将自己的书本收好抱在怀里朝商子覆房间的那扇门跑了过去。
商子覆疑惑地看着空思痛问:“阿痛,你搞什么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的,不要走。”
空思痛听见商子覆那近似哀求的一句“不要走”有些动摇,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脑子里轰然响起夏未词的声音,他说:“就当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这次她下定决心要走了,再也不回头。
“对不起,子覆。可是……我现在必须要走了。他说他不能失去我,而我也不能失去他夏未词!”空思痛打开商子覆房间的门推开门准备跑出去,却被身后的商子覆一把拽住手腕。她没有说话,只感觉他的手异常冰凉。
空思痛身后的商子覆拽着她的手腕,用刺骨的冰冷语气笑着说:“阿痛,不要走……”
这个人不是商子覆!商子覆是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
空思痛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商子覆那张熟悉的脸。在看到的一瞬间,她吓得尖叫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那张脸,还是商子覆的脸。那个表情,却是真正的商子覆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冷漠。更重要的是,他左手死死拽着空思痛的手腕,右手拿着一把匕首高高举在她的头顶,像是准备随时刺下去。
“商子覆你干什么!”明知道这人跟那个娘娘腔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可商子覆从开始到现在明明一直都跟她在一起未曾走开过,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商子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空思痛陌生的商子覆怪笑着,将匕首举得更高了些,狠狠刺向空思痛。
“我不想死……”空思痛绝望了,声音一下子小了不少。她睁着大大的黑色眼睛看着陌生、冷漠而又残忍的商子覆,“我不想死……”
夏未词听到了空思痛的那一声尖叫,本来已经没有力气的他用手扶着那扇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的头因为淋了这么久的雨而发晕,但他还是拼命站稳想使用异能。此时此刻,他除了一样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信念,一定要救出空思痛的信念。
空思痛用另一只手去挡头顶的那把亮晃晃的匕首,可让她吃惊的是匕首并没有刺下来,而是停在了离她的身体只有十公分不到的半空中。
她讶然,看着那个不是商子覆的商子覆。
那个商子覆被点了穴一样愣着,没有任何动作。他皱着眉,他的表情让空思痛判断出他此时十分难受。
商子覆是双重人格,此时的他,内心和大脑乃至身体都在痛苦地挣扎。
本来在另一个不该存在的商子覆出现后他的意识和思维就应该暂时消失,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可当沉睡的他听到空思痛的那句绝望的“我不想死”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他看来了自己正在做的事,看到了空思痛绝望的眼神。
他对那个意图伤害空思痛的自己说:“混蛋,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她!”
“你本来就该意识到我的出现,是你害了她。”那个冷漠残忍的商子覆说,“你明知道只要一下雨我就会出现。不过这次你也算很厉害了,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丝意识,虽然很微弱。”
“只要我还有意识就不会让你伤害她!”
“我就是喜欢伤害你要保护的东西!”商子覆的双重人格说,“虽然我知道你对她只是感兴趣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可我就是喜欢让你亲手毁掉对你而言重要的东西。你心痛和伤心欲绝的时候,我最开心了。”
商子覆大声地吼道:“你这个混蛋,你不能伤害她!”
“是你不能!”他说,“我已经说过此时的你只有那一丁点的意识,你阻止不了我!”
连商子覆也绝望了。
他终于赶走了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空思痛、也不准他伤害她的商子覆,他发出得意的笑声,将空思痛打横抱起。
他抱着怎么也不肯乖乖听话的空思痛走出房间、客厅,最后抱着她朝楼下走去。
“你这该死的赶快放开我!”空思痛在他怀里乱动,抱着他的手臂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她不是对付不了这个废柴的猎妖师,她只是不愿意。她不愿意去伤害他,伤害另一个商子覆。无论现在的这个商子覆怎么对她她都不愿意,因为这个人不是商子覆,她根本不认识他,她不能为了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伤害那个说话娘娘腔总是叫她阿痛阿痛的商子覆。
她还是不肯放弃,继续咬着他的手臂,直到有一丝腥甜进入她的嘴里。她连忙吐了口口水,回头看着他手臂上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和流着血的伤口。她看着伤口心疼,抬头看着他的脸却又愤怒了起来。
“怎么,舍不得杀了我么?”他问,“到底是舍不得杀了我,还是舍不得杀了他呢?”
“都有。”空思痛也不再反抗了,她太了解自己这软得跟棉花糖一样的心,“我舍不得杀了他,因为他对我很好,而且,就这么杀了他,他多无辜啊……”
那个商子覆抱着空思痛,腾出一只手用指纹打开智能门。他抱着她走了出去,他看了眼门外一身已经湿透了勉强支撑住身体站着的夏未词,鄙夷地笑了笑。
“放开她……”当夏未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空思痛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把一只手放在“商子覆”肩上,沉默了许久才有了力气说,“放开她,不要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