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敏在啃完不知道第几片西瓜、第几个李子、第几根黄瓜之后,只呼:“太好吃了,爷爷,您种的瓜果简直是天下一绝啊,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您还要孙子不?”
爷爷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要,要。正好我没有孙子,有这么个白胖的大孙子,我求之不得呢。”
听到爷爷说自己没有孙子,陈希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去年爸妈离婚的时候,爷爷还特意跑到城里来把爸爸臭骂了一顿,拎起他钵大的拳头狠狠揍了爸爸几拳,而且还放下狠话说,只认陈希一个孙女,绝不认外人。老人家拉着陈希妈妈的手,眼眶通红,“小雅,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教育好儿子,我只认希希,今后就当你是亲闺女了。”
想到这些,陈希问爷爷:“爷爷,爸爸他们回来过吗?”
“别提那个不孝子。希希,来,你最喜欢吃爷爷种的西红柿。”爷爷给陈希递了一个西红柿后,又去招呼其他人,显然很不愿意提及那一家人,“大家喜欢吃就多吃点。后面园子里还有很多,等到太阳下山了,自己去摘。”
“万岁。”王美玲、朱光敏和姜俊欢呼起来,吴远航则微笑着在旁边一口一口、秀秀气气地吃着李子。
廖强和云叔搬着几个箱子走到爷爷身边,“爷爷,这是给您的一点小心意。”一件茶籽植物油,一件老年人奶粉,一个按摩枕。
“谢谢。你们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头子,我很高兴,破费这些干什么。”
“一点小小的心意。”廖强客气地说。
“爷爷,您就收下吧,他是客人该送礼。我就不给您送了,我是回自己爷爷家。”
“真不害臊。”美玲一边啃着西红柿,一边嘘朱光敏。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好吃的西红柿,菜市场买的都是些什么垃圾。七个人里,除了陈希的老家在乡里,其他都是城里生城里长的,没有吃过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自然觉得好吃得不得了,再加上对乡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一分好吃也被放大到了十分。
等到大家都歇息得差不多了,陈希说:“先分配好房间,大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六点多,太阳没那么毒辣了,我们去菜园子里采摘今天的晚餐,吃完晚饭我们就去抓泥鳅和黄鳝。”
“太好了,一定很好玩。”美玲拍着手,高兴地喊道。
“楼下除了爷爷的房间,还有两间空房间,楼上也有两间空房间。但是楼下的空房间只有电风扇,没有空调。大家看怎么分配?”
“女孩子娇气,不能吃苦,他们睡楼上的一间空调房,楼上还有一间空调房给云叔吧,他年纪比我们大。”朱光敏说出自己的意见。
“你这么胖,不住空调房,你受得了?”姜俊拍了拍他肚子上的肥肉问。
“真真是小看我了。”朱光敏蛮不服气。
“希希小姐,我没关系。当年当兵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啊。我不用住空调房,留给少爷住。”云叔连忙说道,指了指廖强。
“少爷。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老土的称呼。”朱光敏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了,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问廖强,“你不会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又是派车,又是帮我们买东西,很有嫌疑。”
廖强白了朱光敏一眼,没有说话,眼睛看着陈希,示意朱光敏别吵,听安排。
“希希,他们都是城里的伢子,哪里吃过苦哦,爷爷反正也不用空调,爷爷把房间让出来。”怕孙女不好安排,爷爷想着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爷爷,不用。我们四个男生挤一个房间,大不了打地铺。云叔在楼下选一个房间。”看到爷爷要把房间让出来,廖强赶紧表态,把房间分配好。
“好,我们都听少爷的。”朱光敏抢先说到,还特意加重了“少爷”二字,说完又哈哈大笑。这次谁也没搭理他,开始从行李堆里拿出自己的东西,搬到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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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太美了。”楼上,王美玲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同学们也都站住了脚。从爷爷家楼上往外看去,金黄的稻田,翠绿的青山,一行白鹭掠空而飞,目光所及之处美得一如浓墨重彩的油画。
吴远航则突口而出:“漠漠水田飞白鹭。”
“差距啊,王美玲同学。”朱光敏取笑到。
“要你管。”王美玲嘁了一声,“快看,媛媛已经完成一幅画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几个人迅速把东西收拾好,下楼来到樟树下。
地上用小石头压着一幅画,媛媛还在画夹上忙碌着,连衣服都湿得有水滴了。陈希连忙返回家里,拿了一把蒲扇给她扇着,又拿了冰镇的西瓜偶尔喂她一口,刘媛媛舒服得长叹了口气。
地上的画是媛媛最擅长的中国水墨画,画的是近处一个水洼处,几只鸭子在戏水,大白鹅则在旁边骄傲地走着,俨然巡视的将军,一只大黄狗伸出舌头去添水,但四肢的姿势却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眼睛防备地盯着大白鹅,传神而又灵动。
“这娃儿画得真好。”爷爷看了都连连点赞。
“爷爷,我拿回去裱好了,再送给您,您要贴在墙上哦。”媛媛一边向爷爷撒娇,一边手上不停。她手上正在画的则是一副油画,浓烈的黄和绿交织,色彩鲜艳而明媚,一个岁月静好的小山村正在手下慢慢显现出来。
就这样,大家在树下陪着媛媛作画,陈希帮她打扇,廖强则帮陈希打扇。朱光敏和姜俊时不时地丢颗石头到水洼里,引得鸭子飞,白鹅叫,黄狗吠,他们则哈哈大笑。
眼看着日落西山,太阳的余晖映得天边血红,屋舍开始炊烟袅袅,田埂上行走着归家的汉子,远处传来小孩呼喊的声音,山村仿佛从白日的沉睡中醒了过来。媛媛画完油画,又提起笔开始另一幅,因为这夏日的黄昏也很美,必须要画下来。
陈希赶紧从她手里抢走了笔,黄昏之后,还有满天繁星,萤火虫飞舞,再让她画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
“媛媛,别画了,我们到菜园里去采摘蔬菜。”
“可是这晚霞太美了,我想把它们画下来。”媛媛去抢陈希手里的笔,陈希随手就递给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廖强。媛媛又跑去追廖强,廖强不敢和女同学太靠近,把笔就近递给了吴远航。媛媛只好又跑向吴远航,吴远航一看丢回廖强就会被她接个正着,前面附近又没有人,只好朝远处的朱光敏丢过去。朱光敏随手一捞,正好抓到笔头,油彩喷到了脸上和衣服上,可他完全不在乎,反而拿着笔左躲右闪,那么胖居然滑溜得很,气得刘媛媛直跳脚。姜俊朝朱光敏挥手,大声喊:“扔给我,扔给我。”其他同学则笑得肚子都痛了。尖叫声、欢笑声,响彻了整个小山村,惊得樟树上的鸟儿们都飞了起来,路上的行人直往这边看。
“可以先把这些美景都拍下来,然后回去再慢慢画。”听到廖强这么说,媛媛停住了追跑的脚步。
“可是我没有相机,谁带了相机吗?”
“我带了。”
“我有。”廖强和吴远航同时回复。吴远航返回楼上去拿相机。
正在这时,爷爷端着个小食盆走了出来。盆里装满了饭粒拌糠渣的鸡食,嘴里还“咯咯咯”地唤着。原本四散在杂草从里啄食的母鸡公鸡们,一窝蜂地朝爷爷的脚边追去。有几只甚至还差点被同学们踩到,惊叫着窜开来,又迅速折转身,朝爷爷的脚下扑过去。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光敏以为又有好玩的,追过去问:“爷爷,您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