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置买了一卷新绸缎,准备做身衣裳,下个月在观音庙为靖王妃表演时穿。
她怕从正门进去会引人注意,万一府里头的小姐妹围过来要她分一块布匹出去,她还真是拒绝不了。
便让四抬小轿在荣乐府后门停下,想悄悄经过杂役院回自己房里去。
下轿给了轿夫一些碎银当赏钱。
琢玉看见茶房管事秦叔坐在后门台阶上抽烟袋,心中疑惑,过去问他:“怎么秦叔今儿个这么有闲心?舍得离开茶房了?平时你煮茶,可都是煮到天黑才肯歇息。”
秦叔往台阶上敲了敲竹烟斗,“我不敢说别的,我煮茶的手艺,当今世上谁比得过?你们弹琴的,讲究个技巧,我煮茶也讲究个火候,须得我时刻看着火,这茶才不会太浓,也不会太淡,那一罐罐和金子一样贵的碧螺春、西湖龙井,唯有经了我手,方不算浪费。”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今天府中没人想喝茶,所以你放大假?”
“哼,有只大喜鹊占着巢,有蛋也孵不了。”
琢玉听得很懵,“什么大喜鹊?”
秦叔眉一挑,抽着烟斗不肯多说话了。
琢玉也费事和一个下人聊天,便抱着布匹进了杂役院。
她热情主动的和叶娘他们打招呼,一副不端架子的亲切模样。
杂役们笑话她又做新衣裳,身上换的衣服比狗掉毛还快。
这些粗鄙的玩笑话说的琢玉心里很不愉快。
因见着她脾气好,杂役们都得寸进尺,对她不太尊重,什么浑话都放开了说,把她当成同等地位的下人看待。
但是琢玉嘴上偏不计较,任由杂役们将她笑话。
“等哪天我坐上乐坊总管的位置,立即把你们这帮小杂碎扫地出门,叫你们喝西北风去,拐着弯说我狗掉毛?日后,我定叫你们穷的掉毛!”琢玉小声的自言自语,离开杂役院。
经过茶房门口的院落,琢玉停了一下,望向紧闭的茶房门,里面传出低低的呜咽声。
她一阵毛骨悚然,这声音听上去,像极了一只初生小猫儿的惨叫。
琢玉瞬间想起秦叔的话,聪明的脑子立即明白茶房里一定发生着不可以干涉的行为。
说不定又是离姬在虐待某个杂役,这种事不新鲜了,之前发生过很多次。
在荣乐府多管闲事只会惹祸上身,何况还是管离姬的闲事。
为了保住以后还有安宁日子过,琢玉抬脚就走,忽然的,一声大叫传了出来。
琢玉觉得这嗓子很是耳熟,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
用手指捅破纸窗,望进去,见玉儿被绑在柱子下,离姬蹲在她面前,长指甲涂得鲜红,左手凶狠的掐住玉儿的腮帮子,强迫玉儿张开嘴。
琢玉倒抽一口凉气,玉儿嘴里已经塞满了拇指大小的碎木炭,离姬还嫌不知足,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火钳,上面夹着一块亮堂堂、热滚滚的木炭。
玉儿满脸是泪水浸湿的痕迹,见木炭接近,仰起脑袋试图避开。
“还真以为你死都不会哭出来,你不是挺能忍的吗?怎么吃两团火烧汤圆就哭的脸都花了?这么柔弱,怪不得夕余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