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跪在荒郊外,望着父母合葬的坟墓。
坟头立了一块光滑漆黑的石碑,雕工一看就知是请了大价钱找刻字名家做的。
路过的人,可能会以为底下躺着的是某户富贵人家寿终正寝的老头老太太。
穷人是立不起这样奢侈的墓碑的。
玉儿伸手拔去墓碑前长出来的杂草,碧桃儿在一边拧开装满清水的大葫芦,往烧过纸钱的地方泼上水,祭奠仪式便算完成。
碧桃儿扯玉儿起身,两人并肩坐上一个双轮板车,板车前绑着一只小驴子,碧桃儿一记皮鞭下去,小驴子咄咄迈动脚步牵着车子往前走。
玉儿坐在旁边,不由得从衣兜里拿出那把捡来的黑镖抚摸着。
碧桃儿自说自话:“玉儿,你是个怪人,上坟不哭也不喊,换做别人是要说你大不孝的,不过我见你生生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都要跪出血来了,也并非是个不孝之人。只是没听见你对你爹娘说半句话,你难道就没啥委屈想对他们倾诉?”
“爹娘不一定能听见我说的话。”
“但你眼泪也不落一滴,有点不近人情,我说难听点,你这样,叫做冷血。”
玉儿怔了一下,“我哭不出来。”
“为什么?”
“先生对我说,死人不能复活的时候,我是哭过的,但现在我哭不出来,爹娘回不来了,我哭也没用。”玉儿低下头,捏紧了手上的黑镖,“碧桃姐姐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我很怪,别人对我发难,我倒是受得住,可要是别人对我好的时候,我反而会忍不住泪水。”
听到发难二字,碧桃儿旁敲侧击:“你前些时候,嘴巴受伤了,像五两那样成了个小哑巴,是怎么一回事?我就纳闷了,那场大火是怎么烧到你嘴里去的。”
玉儿没回答。
碧桃儿又说:“是不是和离总管有点关系?杂役们之间有个传闻,说夕余琴师把你订下来了,这才惹得离总管醋意大发,你知道的,府中都清楚离总管爱着夕余好多年了,但如今突然有了你的出现,才让这两人愈发的反目成仇,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都是我听来的。”
玉儿皱起眉,“什么叫做先生把我订下来了?”
“童养媳,听说过吧,你就是夕余的童养媳,养大了,就嫁给他,差不多就这意思,反正他还年轻,才二十岁,等你到了十四五岁可以出阁的年龄,他也不过二十六七,刚刚好。”
玉儿脸颊倏地滚烫通红,“胡说什么呢,碧桃姐姐,你不要戏弄我。”
“不过他未必等得了那么久,可能这两年先娶个正室,然后再纳你做妾,至于离总管,我觉得夕余琴师是打死都不会娶的,夕余琴师喜欢的,是你这样乖巧温柔的小猫咪,不是离总管那样的母老虎,你放心吧,离总管抢不过你。”
玉儿又是羞又是喜,不知怎么答话,一想到以后可能有机会嫁给夕余,她整个人都在发烫。
碧桃儿笑:“孩子就是孩子,我两句胡诌的话,你还真信,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我敢保证,就凭你这张脸,只要你有心勾引一个男人,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想网住夕余,很容易,你且多亲近他,贴心的服侍他,他要喝水你端着,他要吃饭你喂着,他一坐下你就给他捶肩捏腿,让他觉得哪一天没了你啊,便周身不自在,依赖的离不开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