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齐王的真实身份之后,在早朝的时候贺兰楚便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听着朝臣启奏一边不自觉的看向齐王,想要从他平静的外表上寻找到一丝波澜。可是对方却好像前一夜根本就没有和相思见过面一样,不着痕迹的回看贺兰楚的时候也是一派坦然,和平日里那个潇洒慈和的皇叔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丝毫野心。
贺兰楚久在各方势力之下残存生活,自认为看人的眼力还算不错,可无奈帝司的隐藏功力实在太强,能将自己心中所想都完完整整的隐藏在这副皮相之下,不被任何人察觉。
自从碧清霖与贺兰楚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之后,碧家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支持他这个“太子殿下”了,不过所有动向都不在表相,而是做的很隐秘。表面上看起来碧家好像还和从前一样与贺兰楚站在同一边,但其实早已开始暗暗撤下了扶持他的势力,而撤掉的那些重臣全都默默站到了齐王那一边。
这动作虽然不算大,贺兰楚却很明白碧清霖的用意,他本就是碧家用来争权夺位的一颗棋子,如今已然成为废局,自然是要重新筹划,而对碧家来说,能够选择的伙伴也就只有重归长安的齐王了。
碧清霖向来做事谨慎,想来她应该并不知道齐王的真实身份是个“妖孽”,否则绝不会与一个被她下令灭了全族的识骨族人联手,不然岂不是用整个碧家作为赌注吗?
既然帝司想要的是皇位,那么有了碧家的支持以后,再除了贺兰楚这个障碍,他能够登上高位的几率的确会成倍增加。但是依照贺兰楚对贺兰恒的了解,他对权位的贪恋早已铭刻进骨子里,否则也不会用无比残忍的方法道出当年的真相,让贺兰楚与碧清霖决裂。
连自己的儿子与妻子尚且如此忌惮,更何况是一个弟弟,哪怕贺兰恒真觉得齐王不会对皇位动心,也绝对会将主动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不会轻易确定皇位继承人是谁。而且贺兰恒的身体一向硬朗健硕,后宫也算充盈,继续生下皇子的几率很高,就算没了贺兰楚这个所谓嫡子,等个十几年之后幼儿成人,再择后继之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即便帝司是识骨一族的人,能够保持容颜不老,但他披着的毕竟是齐王的皮,等到那时“齐王”已经人到中年后段,再想要争夺皇位可就困难了。贺兰楚能够看穿的事情,帝司必然也是明白的,可他为什么还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对付贺兰楚一个人身上呢?难道真是因为他这一身所谓的“帝王骨”吗?
“太子!”
皇上的点名让贺兰楚飘散的神思重新回归,他的面容泰然平和,丝毫看不出脑子里在想什么复杂的事。
“拓跋濬已修书来应允赌约一事,还交代你照顾好他族公主,你可听明白了?”
“儿臣定会好好照顾拓跋公主,不让她被人所伤。”
贺兰楚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意有所指,齐王表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闪过一丝暗芒。用情至深是件美事,却也是个极大的弱点,相思便是贺兰楚最在意的人,更是用来牵制他的最佳方法。
“说起来今年的春猎也该筹备了,九皇子,此次春猎便交由你来全权负责,若是准备得当,朕重重有赏。”
贺兰恒最近十分看重齐王,对太子也是颇为宠爱,众人都以为贺兰昭在争夺皇位继承人一事上已经希望渺茫,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将春猎一事交给了贺兰昭来做。要知道春猎可是一年初始的大活动,对于皇室来说是一件祈求今年收获的隆重大事,向来都是交由皇上最亲近宠信的人来筹备,现如今他当着满朝众人的面将此事交给贺兰昭,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并没有谁更得圣心这一说。
“儿臣定不辱命。”
贺兰昭应下此事的时候十分认真,现如今朝局不明,齐王重新回归长安,正好可以压压贺兰楚的锐气,此时贺兰昭正是需要蛰伏,为自己积攒实力的时候。
看起来一团和气的朝堂其实早已暗潮汹涌,贺兰楚和齐王都很清楚,皇上这一做法其实并不是对贺兰昭真的如何看重,他只是想要让他们都明白,真正能够决定他们地位如何的人,除了坐在皇位皇上的贺兰恒之外,再无他人。
……
“春猎?”
提起这个词儿,相思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一听就知道会很有意思,皇室春猎贺兰楚自然是要参加的,而她这个已经被皇上亲口指给太子的“外族公主”也应该可以参加吧。
“是啊,我总觉得这次春猎会有大事发生,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贺兰楚虽然有些担心,但他却不会让相思一个人留在长安,只有将她带在身边时刻看着,他才能真正放心。
“我保证不会乱跑,但是我不会骑马射箭,你得教我,到时候我射中的猎物大的都给你,小的我自己留下,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划算?”
“好,我教你。”
相思的俏皮模样让贺兰楚心中的烦扰都飘散了,他伸手揉揉她的发顶,眼里满是宠溺的戳破她的小心思,“不过恐怕到时候你只会射些小东西吧。”
“哈哈哈,是啊,但你已经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
相思笑得一脸开怀得意,像个占了便宜的小孩子,阳光之下的她看起来仿佛带着光晕,耀眼得让贺兰楚克制不住的捞她进怀里,这种背后拥抱的姿势十分浪漫,让空气中都仿佛飘起了粉红泡泡。
相思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许多,可是贺兰楚还嫌不够似的,再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既然你打不到大的猎物,那就把自己给我吧。”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让相思的脸瞬间像火烧了一样白里透着红,可却从心里蔓延开来甜蜜,“我发现你现在说话可越来越没正经了,你可是堂堂太子,有点儿仪态好不好!”
“对自家夫人,没正经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