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远桥从唐伯虎手里拿回完好如初的那一块令牌的时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下又给弄碎了。
“阿难修了一晚上,你别再给弄坏了。”想到阿难昨晚眼睛直流泪,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让他休息一会儿,他怎么都说不听,非要熬夜把令牌修好了才去睡。唐伯虎也不知道他在固执什么,怎么劝都劝不听。
“谢谢你。”
那块令牌虽然已经修好了,但还是能看见破碎的痕迹。牧远桥怔了怔,长叹了一口气。
“该做的事情,赶紧去做吧。”唐伯虎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牧远桥把令牌放进兜里,就打电话给了夏欣怡。
“欣怡。”牧远桥的声音有点急切。
“怎么了?”夏欣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你方便吗?我现在来找你。”牧远桥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主动方,变成了被动方。
“唔。我在家。”夏欣怡轻轻的说。
“好……我来找你。”
挂断之后,牧远桥马上就取车去找夏欣怡了。
夏欣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从最开始对牧远桥怀抱着歉意,到现在,在冼展晨的事情上劳累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她好像对于一切都不太在意了,任由时间推动他发展。
长叹一口气,这段时间自己的确是冷落了牧远桥,不管一会儿怎么样,还是好好的跟牧远桥道个歉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看到牧远桥的时候,夏欣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脸带着凛冬的寒意,呼出的热气在鼻尖萦绕。他的胡子在下巴留了一小撮,居然还有些野性。他的头发凌乱,卷曲的发梢呼喊着不羁。
在看到牧远桥的时候,夏欣怡几乎哭出来。有个声音从她的心脏里破出来,是喜欢。喜欢牧远桥,夏欣怡喜欢牧远桥!
“叶玉卿不在吗?”牧远桥看了她许久,开口缓解尴尬。
“她出去了。”夏欣怡从想象里回过神来,“进来吧。”
牧远桥进屋之后,才觉得这房间竟然好久没来过了。上一次来,还是摔令牌的那一次。想到令牌,牧远桥走了没两步赶紧停下掏口袋。
夏欣怡有些疑惑,紧盯着他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欣怡。”抓到那一块坚硬,摸着它圆润的棱角。牧远桥看着她,一时失声了。
“怎么了?”夏欣怡微微皱了皱眉。
牧远桥说不出话,像个羞涩的小男孩那样局促。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掏出令牌给她看,夏欣怡心里不是不意外的。
“我…麻烦别人把它修好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情跟你生气的……”牧远桥看着她瞪圆的眼睛,终于找到了失踪的音调。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听到他这么说,夏欣怡低下头,有些愧疚,“这段时间因为工作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情,都冷落了你,甚至不顾你的感受跟冼展晨交往甚密……”
夏欣怡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声说:“对不起。”
牧远桥把令牌又放回口袋里,犹豫再三,还没经过大脑的同意,声音已经从口腔里跑了出来。
“你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吗?我看你也…没有好好直播。”
说出口牧远桥就有些担心,担心这会是新一轮冷战的导火索。但是他不后悔说出这句话,这个答案,他是早晚也要知道的。
夏欣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犹豫起来。
她不知道冼展晨的事情要不要跟他讲,但是又为着自己已经把牧远桥考虑在不可告知的行列中而有些意外。
时间真的是一个难以怪罪的杀手。
正要开口的时候 ,冼展晨打电话来了。
“爷爷想见你。”冼展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牧远桥的脸色变了变,他跟夏欣怡相隔不远,虽然从电话里露出来的声音很小,但是他好像对冼展晨天生敏感。
挂断电话,夏欣怡带着歉意看着牧远桥,她咬着下唇好像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不是要出去?”牧远桥的情绪和表情都很平淡,平淡到刚才起伏的情绪都被他抹平了。
“嗯……”夏欣怡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牧远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送你吧。”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夏欣怡听见了牧远桥无奈的叹息。她套了件外套,把门锁上就跟上了牧远桥。
有些事情,有些答案,可能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由何人操控,由何人诉说。
到了医院,夏欣怡下车直奔着病房去了。牧远桥看着她跑走,他没有下车,只是趴在方向盘上。
他太乱了。事情好像理不清楚一样缠住他,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好快啊,坐车来的吗?”冼展晨看见夏欣怡出现在病房门口,稍稍有些惊讶。
夏欣怡侧过身指了指,正打算说什么,发现自己身后并没有人。
牧远桥没跟来,因为奔跑而剧烈起来的呼吸渐渐平和。夏欣怡笑了笑。
冼展晨已经知道了,他走过去拍了拍夏欣怡的肩膀。
“爷爷老早就说要把你叫来跟她说话呢。快去吧。”说完,轻轻推了她一把。
夏欣怡走到床边坐下,老爷子靠在枕头上,干瘪地笑着。
“丫头。想听你说话了,你可不要嫌我烦啊……”老爷子的声音好像枯朽的水龙头一样,从气管里“叽咕叽咕”地挤出来。
“怎么会呢。”夏欣怡笑了笑。
“我睡着的时候,梦里可都是你的声音啊……”
“爷爷您都听到啦?那我说别人的坏话你是不是也听去了?”
“还好是我听去了,不是别人听去了,不然你看别人会不会放过你……”
一老一小在病房里说笑起来,老爷子一下子好像枯木逢春,添了些生机。
冼展晨离开病房,走出医院一眼就看到了牧远桥的车。他走过去,看见牧远桥侧着头趴在方向盘上,他敲了敲车窗。
牧远桥扭过头看到冼展晨,撇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意外,十分冷静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