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半跪在地上,捧着冼展晨的手,担忧的看着他。冼展晨依然苍白的笑着,然后缓缓地开口。
“我实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对老爷子抱有什么期望的。”
唐伯虎心里揪了一下,牵着他的手亲了亲。
“怎么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子能够那么放心的把华氏给我管了。”
唐伯皱了皱眉,冼展晨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在沙发上。唐伯虎坐在他身后,轻轻拥著他。
“刚才老爷子的律师来了。”冼展晨把吕尧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唐伯虎听。
听完之后,唐伯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把下巴轻轻的搁在他的肩膀上。
“老爷子不会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冼展晨突然声音大起来,情绪变得激动,“他哪怕给我一丁点的爱,我连bilibili都不要,在他身边当个傀儡又怎么样?!”
“晨,乖,没事。”唐伯虎紧紧抱着他,控制住他扭动的身体。
“再退一万步,他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又如何?”冼展晨挣脱了唐伯虎的拥抱,他的眼睛通红,里面吃着泪,“为什么?人刚一上飞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宣判死刑吗?”
被冼展晨的挣扎弄得有些愣,被弄疼了也没什么反应,唐伯虎看着有些癫狂的冼展晨,他的表情痛苦,他每皱一次眉,他心里的口子就更深一分。
“他让我留在华氏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给华采莲那个废物铺好路罢了!”冼展晨咆哮着,“他只把我当一条狗!只把我当一条狗!”
冼展晨对着老爷子摇尾乞怜这么多年,最后依然没办法拜托傀儡这个身份。
“晨!”
冼展晨的眼泪滑下来,应着哄哄的眼眶,像在泣血。唐伯虎心疼的快要窒息了,他的宝贝啊,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爱呢?
“为什么?为什么!”冼展晨听不到唐伯虎的声音一般,失心疯一样把桌上的文件推翻在地,然后一脚一脚踢开,登时,白色的纸张漫天飞舞。
“一开始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在最后突然对我这样好?”冼展晨有些声嘶力竭,他跪在地上,眼泪干涸。
他一点一点的倒下去,躺在地上,好像死去那样。白色的文件一张张地落在地上和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洒下的冥纸。
唐伯虎在旁边看着,眼泪在眼眶颤颤巍巍。冼展晨像一幅画,一副没有灵魂的,死去的画。
他捂了捂脸,长叹一口气,抹了抹眼睛,走过去扶起冼展晨,他像个破布娃娃歪在唐伯虎身上,眼神空洞。
“冼展晨!”唐伯虎大声喊了一句,把冼展晨的眼睛震得动了动。
“看看我!老爷子不爱你,华采莲不爱你,那也就罢了!你还有欣怡啊!你还有我啊,我爱你!i love you,you know?”唐伯虎忍不住摇了摇他,冼展晨回过神来,看着他。
“欣怡爱我…你爱我…”冼展晨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你爱我…欣怡爱我…”
冼展晨嘴角动了动,大概是想要笑得,但是他已经把自己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皮也无力的耷拉着,看起来就快要闭上了。
“老师,冼先生,展晨,晨…宝贝…我爱你啊…我爱你。”唐伯虎把他搂在怀里,想要用他填补自己裂开的心似的。
冼展晨依然低声喃喃地重复那两句话,唐伯虎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想到自己没办法感受到他万分之一的痛苦,他就更痛苦,更愧疚,更伤心,难过的要死了。
唐伯虎呜呜地哭了起来,温热的液体沾到冼展晨颈部的皮肤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
他不在重复那两句话,好像突然打开了耳朵,把唐伯虎说的话都听进去了似的,他一下清醒了。听着唐伯虎呜咽的声音,冼展晨抬手抱住了他。
唐伯虎身体一僵,抬起头看他,他轻轻闭着眼睛,往唐伯虎的怀里躲了躲,脸上的泪痕清晰。
唐伯虎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但是他一笑,残留在眼角的泪被惊落,掉在冼展晨的脸上,在他心上烫了一下。
唐伯虎擦掉了那滴眼泪,然后横抱起他,走到沙发上把他放下,帮他摘下眼镜,拿大氅给他盖上了。
他用纸巾沾了饮用水帮他擦了擦脸,把脸上的眼泪都擦了去,然后安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他的眼睫毛像打湿的羽毛微微翘起,白皙的脸上能看到隐约的毛细血管,鼻梁高挺。
浅粉的唇瓣紧抿着,到好看的下颌线,每一个地方都足够让唐伯虎心动。
唐伯虎不由悲哀起来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心里到底藏着多少难看的伤疤,他什么时候才能够让他不去想这些伤疤?
冼展晨把唐伯虎的手抓着,紧紧牵着。唐伯虎有些惊讶,然后心里爆出狂喜。
夏欣怡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她正在犹豫,唐伯虎看见了。
唐伯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夏欣怡点了点头,走进来看了一眼。冼展晨像个孩子睡得毫无防备,看起来也还安稳。
夏欣怡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了,用嘴型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唐伯虎点了点头,夏欣怡刚准备走,冼展晨突然睁开眼。
“晨,你醒了?”唐伯虎轻声说道,夏欣怡也停住了脚步,走过来。
冼展晨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可怕。夏欣怡不敢说话,唐伯虎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唐伯虎柔声说。
冼展晨的目光移到唐伯虎的身上,盯了他好几秒,然后突然变得温柔,轻轻一笑。
夏欣怡觉得有点惊悚,她怎么觉得冼展晨醒来之后,像个机器人?
“展晨哥哥…”夏欣怡轻轻叫了一句。
冼展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夏欣怡打了个哆嗦。看了她好几秒,冼展晨的表情也柔和起来。
“展晨哥哥…你怎么了?”
“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冼展晨揉了揉眼睛,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