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臭流氓?”
陈灵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说那个秦无没来由地害自己的话她肯定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但要是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那么当中肯定透着什么蹊跷才是。
“子应,那个臭流氓放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或者是说威胁?”
她越想越不对劲,绕着周子应上下不停打量了遍后又有些狐疑地开口问了出来,实在是对那个臭流氓的人品不太放心。没想到这头还没有问完,周子应却反过来拱手一礼,眼色有些着急地反问了回来。
“掌门,子应的事情只是细枝末节,龙山派不能没有掌门。”
说着话他退后一步抬起肩膀将入梦楼的门板掩好,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似乎又增加了一丝关切。
“掌门你如何脱出从那秦阁主处脱身的?”
“哈?”
一听到“脱身”灵犀就感到一阵浑身发痒,鼻子里仿佛又闻到了浴池内那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整个脸颊就好似蒸腾出一层红晕。接着脑海里便又浮现出当时在阁楼浴场上的那番被欺负的情景,更是觉得难看,于是只能吞吞吐吐地支吾出声。
“莫非掌门是被那秦无......”
眼见得自家掌门的姿态快赶上上了花轿的小媳妇,刚才还严肃拘谨的周子应眉目间立刻露出一丝担忧和愠色。陈灵犀顿时觉得自己应该找个理由,之后便耍了个马虎眼拍了拍胸脯吹起了牛。
“本掌门武功了得,还怕那厮不成,当然是和他大战了三百回合然后安然退转。子应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勤加多练习功夫才是。”
“子应遵命。”
周子应再次微微顿首允诺,也不再追问灵犀,然而眼神却是有些游移,仿佛在回忆什么细节又好似在揣度什么可能。灵犀见他终于没有在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总算是舒了小半口气,赶紧加大砝码又开始催问起他那边的情况。
“行了行了,本掌门的事情就不必多操心了。倒是你,快说,那臭流氓秦无有没有对你严刑拷打,你有没有做了什么对不起龙山派的事情?”
其实现在陈灵犀还是蛮心虚的,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这才故意开玩笑反说周子应的不是。然而没想到的是周子应刚听到了这句话就好似触电的小黑猫那般整个人都炸了开,小麦色的皮肤上又绽开了几朵红云变得有些通透。
“启禀掌门,没有这回事,那秦无的手下后来只是说了些话,说是他让我仔细斟酌。”
“什么话?”
“他说以子应的经济之才,大可以在风月阁里谋得一个上宾掌柜的职位,何苦......”
“好嘛!秦无那个臭流氓,竟敢挖老娘的墙角!”
灵犀刚听了一半就坐不住了,心说你这臭流氓的血管里流得都是地沟油吧,怎么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呢。抓了本大小姐唯一可能翻盘的人才不说,还想勾引贿赂,要不是这周小哥跟自己身体的前任有什么暧昧的关系恐怕早就卷铺盖了吧。
周子应见自家掌门那么大反应,立刻闭上了嘴巴,片刻之后才又收拾表情正色道:“掌门,子应的为人是如何掌门肯定明白。刚才我不想告诉掌门这件事,除了不想让你担心之外,更是丝毫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陈灵犀摆摆手,长长舒了口气说:“你是如何的人我自是清楚的,就是恨那个臭流氓如此欺人太甚,才有失仪态。”
“没错。”周子应点头道:“想来那秦阁主先前就想吞并咱们龙山派所有的商铺,如今几乎得逞,就剩下城内这座规模最大的入梦楼没有收入瓮中,自然今后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哼!那也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灵犀对这位可称为未来“龙山小财神”的周帅哥的话还是颇有赞许的,不过说到规模,她刚才没有仔细观察,现在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自家这入梦楼:虽然名字起的颇有风情韵味,但里面的装潢摆设别说是跟风月阁,就算是前世记忆里那京城的中档酒楼也都攀比不到一二成的华丽。
从里到外,桌椅上的尘垢自不必说,用的料子一看就是旧木材翻漆,地板地砖的底子也不好;墙壁上的彩画时常见到缺失的涂块,就连天顶上几处吊灯和灯笼上的缨子也多有齐根断掉的存在;楼内更是没几个客人,唯一到场的也都被安排到了二楼雅间,只有几个地方见有伙计账房在忙碌。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哀叹。
“什么入梦楼啊,噩梦楼还差不多。”
说完她的眼睛就转到楼角处的掌柜柜台那里,就见到几本蓝皮簿子和算盘正安安静静地放在柜台边角,于是又好奇道:“那些是不是账簿啊?”
“回禀掌门,是的。”
还没等她的话讲完,就听到一个沉厚声音从旁侧的门耷帘里传出,就见一名穿赭长衫灰褂子的精瘦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再仔细打量去,又见到那方脸盆样子的口面还有两缕鼠须黏在鼻翼侧,相貌委实不怎么好看。
“你是?”
“回掌门,小的是入梦楼的一号掌柜,也是龙山派的外门弟子,负责经营咱入梦楼的大小生意。”
他边说边躬身拱手,又行江湖礼又行商客礼一套下来拜了七八下,最后才堆起一张笑脸来到灵犀近前。
“掌门继位以来一共见得小的两三次,原本小的是厨房采办的二掌柜,去年大掌柜上个月退休后这才由小的顺次接替。”
说着他又拜了拜,手指着那边的账簿道:“小的见掌门莅临,已经准备好了账簿专候,以往掌门过来查账都要提前通知个三四日,这次来得匆忙,有些账簿却是还在各分司的手头里,还徐通知则个才能回来查验。”
“哦......”
也不知道这掌柜先前是不是说书的,一口气居然能掰扯这么多话来,而且灵犀刚才只是略微扫了眼柜台,就被“安排”着要去查账了。虽然面前这位一号掌柜的工作态度值得称赞,但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再偷偷瞥了眼周子应,见他也是露出了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