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瑶一起坐着马车回到杜家,杜管家早就在门口候着杜璇了。
“璇小姐,老爷说等你一回来,就请立刻去见他。”
杜瑶有些担心地看看杜璇,又问杜管家:“我爹是不是很生气?”
杜管家微微笑道,“小姐不用担心,老爷只是找璇小姐去问话而已。”
“好了,瑶儿,你快回去吧,出来半天了,伯母该担心你了。我这就去见伯父。”
就算真的担心杜老爷会把公使酒落选的事怪在杜璇身上,杜瑶也不敢去她爹面前帮忙求情。他爹面前,除了杜淳能有几分面子,其他人根本说不上话。
杜老爷的书房里,除了杜老爷外,还有杜淳。
“见过伯父,见过淳哥哥!”
杜淳点点头,杜老爷却像没听到一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杜璇挺直身子,望着杜老爷,等着他发话。
过了许久,杜老爷才慢慢睁开眼睛,“你今天让我很失望。”
“是,璇儿知道今天让伯父失望了。”
杜淳开口道:“爹,这也不能怪璇儿,谁知道所有的酒都被换成了白水呢?而且,璇儿也听从你的暗示,挑出了第三杯酒,这件事她已经尽力了。”
杜璇感激地看了看他,杜老爷却冷着脸道:“她是我们杜家精心培养的品酒师,我当初选中她,就是看中了她天生敏锐的嗅觉和味觉。就算今天有人存心把酒换成了白水,她也应该可以从坛中残留的气味中闻出味道来才对。”
杜璇低着头没有回话,她不是没有试过去闻残存的余味,只是这私下里做手脚的人手段太狠。他换酒的时候,还把酒坛清洗过,根本就没有残存多少味道。等到把坛中的水倒到杯中后,味道早已散发殆尽。
“爹,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不只是璇儿,其他的品酒师不也没有闻出来吗?”
“他们?哼!他们跟杜璇是一回事吗?”杜老爷严厉地瞪着杜璇,“他们不过是常年在酒场做事,加上几分天分才成为品酒师。你杜璇呢,我从小就请大夫给你调理身体,增强嗅觉和味觉,还专门为你请了酿酒大师白竹做你的师父。你就只有这点水准吗?”
杜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璇儿有负伯父的培养和期望,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行啊,你立刻跟杜管家下去,领了责罚,明日就上路,回白灵山去。”
“是!”
杜璇起身正要离开,杜老爷又叫住了她。
“雪莲酒的配方临走之前记得写下来交给我。还有,你是女子,我不指望你成为酿酒师,但是,你师父擅长酿酒和配酒,你至少要从他那里学几道配酒方子回来,否则,杜家可就没有你们母女俩的立身之处了。”
“是!”
杜管家一直都在门外等着杜璇,杜璇一出门,立刻就跟着他往杜家的鞭房走去。那里是平日里犯错的奴仆受责罚的地方。
杜璇一边走一边想起湛无言的话,苦笑了一下,他一定想不到,看上去风光无限的自己,在杜家其实和奴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吧?她又怎么敢奢望,和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可能呢?
杜淳等杜璇离开,才皱着眉头道:“爹,你对璇儿的责罚太重了吧?这件事根本就不能怪她啊!”
“我知道,”杜老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是靠我们杜家养着的,如果不时常敲打敲打,只怕将来出了师,就不听话了。”
杜淳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他爹。
“好了,璇儿的事你就别管了。刚刚金书吏过来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天我们杜家酒落选,都是因为那酒正大人临时调整了杯子的编号。你说这酒正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处处跟我们杜家作对?”
“我也不知道,腊月的时候,我在京城已经上下打点过了,没道理会这样啊!”
“难道你漏掉了谁?”
“爹,这酒正大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周司官有没有说过他姓什么?”
杜老爷摇了摇头,“周司官不肯说,说是那酒正大人特别吩咐的,在公使酒确定下来之前,他不与江陵酒业的任何人会面,也不让透露姓名。”
杜淳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酒正大人这样做的用意。
“对了,爹,把酒换成白水,是你吩咐人去做的吗?”
“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杜老爷哼了哼,“我已经和周司官说好了,按照我们商量好的编号上酒,又把所有的酒都给那十个品酒师喝过了。按说,这样也就万无一失了。谁知道郭家那两兄妹竟然干出换酒的蠢事来?”
果然是郭清莲,看来麦穗猜得没错。如果是郭清莲换酒,她绝不可能把所有酒都换掉,也就是说,是麦穗他们将计就计,把所有的酒换了。
杜淳正低头思索,突然听杜老爷道:“等公使酒的事定下来,我就准备向郭家提亲了。”
“什么?提亲?”杜淳一脸惊讶,“你刚刚还说郭清莲愚蠢,为什么要向他们家提亲?”
杜老爷笑了笑,“正因为她不聪明,我才要让你尽快把她娶回来。”
“爹,这是什么意思?”
杜老爷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春花灿烂的景致,“淳儿啊,和郭家轮流坐庄的日子,我已经厌烦了。”
杜淳一惊,望着他爹的背影,“爹,你不会想……”
杜老爷回过神,两眼炯炯有神,“是的,你娶了郭清莲,就是郭家的女婿。郭跃不成器,郭家酒坊交到他手上迟早要完。你郭伯父的日子不长了,到时候,我们接手郭家酒坊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爹,你怎么能用我的亲事去换郭家酒坊呢?”杜淳一脸愤懑,“你就不顾我的感受吗?”
“你的感受?”杜老爷轻蔑一笑,“如果郭家和别家结了亲家,再来对付我们。等杜家家道中落,你这个大少爷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呢?”
“可是我不喜欢郭清莲啊!”
“谁让你喜欢她了?娶回来放在正房的位置,偏房小妾随你要多少,他郭家还敢拦着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