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余鹰的表情立刻变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麦穗,发现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湛无言也有些心虚地看了麦穗一眼,然后朝薛大人瞪眼睛:“薛起云,你不要胡说,我哪有拈花惹草?”
“哼!还说不是!”薛大人指着麦穗和余雀,“你堂堂湛家酒的公子,跑来混在这小小的杯莫停中,如果不是为了这两个女子,还能是什么?”
“湛家酒?”周司官呆呆地重复道,“不会吧,他真的是湛家酒的公子吗?”
麦穗压根没听过什么湛家酒,自然不明白周司官如遭雷劈的表情从何而来。
余雀捅了捅她的腰,“麦穗,那个什么湛家酒很厉害吗?比杜家还厉害吗?”
麦穗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周司官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身为杯莫停的坊主,怎么会没听过湛家酒?这可是我们大梁朝第一大酒坊啊!”
“啊?”
虽然麦穗早就看出,以湛无言的谈吐行为肯定不会出自普通的百姓之家,却也没想到来头竟然如此之大。
湛无言已经从屋顶上飞下来,站到麦穗面前了。
“麦穗,我……”
他心虚地看了看麦穗,生怕她为自己瞒着身份这件事生气。
麦穗回过神来,笑了笑,“真是委屈你了!”
湛无言正要开口,薛大人已经从身边走过,凉凉地丢下一句,“他有什么可委屈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湛无言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哼了一声。
麦穗低声道:“你和这位薛大人认识吗?”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我和酒正大人是老熟人吗?他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
“不会吧!”余雀第一个表示不相信,“你们俩刚才拼得你死我活的,哪里像伙伴?倒像是仇人。”
“嘿嘿,说是仇人也对。”
不过薛大人却没兴趣听他们聊天,他坐上主位,看着香炉中即将燃尽的香,“周司官,我让你通知另外四家酒坊,在这柱香烧完之前必须赶到,否则就直接淘汰,你说过了吗?”
“是的,薛大人,下官已经一一通知到。”
周司官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大门口,那里依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来另外四家是打定主意不来选公使酒了。
“哼,江陵酒业的人还挺嚣张的嘛!这样也好,”薛大人撇了撇嘴,“我还不用费神,就直接选定青莲酒为公使酒吧!”
“等一等……”
突然,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口涌进来一群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杜老爷和郭老爷,后面跟着薛、魏、丁、于四位坊主,他们手里还捧着一小坛酒。之后便是江陵酒会的其他成员。
“江陵酒会会长杜千山率领酒会成员前来拜见酒正大人!”
周司官面上见喜,他快步走到堂外,“哎呀,杜老爷、郭老爷,你们可来了!幸好赶得上!快快快,把酒送上来吧!”
“等一下!”
薛大人懒洋洋地叫了一句,周司官领着四家作坊往堂上送酒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
周司官讨好地笑道:“薛大人,这……这香炉的香还没有完全熄灭,所以,这四家作坊也不算淘汰吧!”
薛大人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周司官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火烧一般。这个酒正大人的年纪不大,可眼神却很锐利,每次和他对视,都像是打了一场大仗。
可是,为了以后自己在江陵城的好日子,还得要在酒会和这位酒正大人之间调和一下,别把酒务司和酒会的关系弄僵才行。
“我没说他们已经被淘汰,”薛大人慵懒地换了一个姿势,用手肘撑着自己的头,微笑着望着杜老爷,“我就是好奇,你们四家不是一直咬死了不来参加选拔,怎么突然又决定来了呢?”
薛、魏、丁、于四位坊主尴尬地看看薛大人,又望了望杜老爷,连忙跪下来磕头,“请大人恕罪,草民怎敢拒绝公使酒选拔?只是之前送来的酒都是家中新配出来的酒,第二轮选拔之后,酒务司不知何故,又让送酒,我们家中已经没有现成的酒了,又不敢随便送酒来敷衍,所以才……才……”
“原来如此!”薛大人一脸体谅地点点头,只是眼神的嘲讽意味实在太浓,让人无法忽视,“我说嘛,不过是个酒坊而已,怎敢如此轻视朝廷,杜千山,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杜老爷脸色微变,立刻笑道:“大人说的是,江陵酒会一向听从朝廷安排,岂敢有丝毫不敬!”
周司官见场面缓和了一点,心里的紧张也缓解了些许,这才低声介绍道:“这是朝廷酒务司派来的薛大人。”
“原来是薛大人,想不到薛大人如此年轻,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薛大人微哂一笑,对杜千山倚老卖老的说法不予置评,“既然另外四家已经赶来了,那就开始选吧!”
周司官高兴地点点头,连忙指挥四家酒坊把酒放到桌上,“薛大人,是您亲自品评吗?”
按规矩,应该是由朝廷派来的品酒师进行最后一轮品评,只是这位薛大人来的时候,只带着几个随从,并没有看到品酒师。所以周司官才会有此一问。
薛大人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笑嘻嘻地望着湛无言,和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同。
“湛无言,如果由我来负责品评,你会不会担心?”
湛无言翻了个白眼,瞪着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暗示他可能会因为他的缘故,故意让青莲酒落选吗?
薛大人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让自己的姿态更加舒适点,仿佛不等到湛无言的结果决不罢休。
“薛起云!你……”
“我怎么样?”
一个好整以暇,一个眼露凶光,眼看一场打斗就要开始。
麦穗突然开口笑道:“薛大人,民女相信您一定会秉公品评的,对吗?”
薛大人转而望着她,眼里有好奇,有探究,更有一丝厌恶,“哦?那麦老板的意思是,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有异议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