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涯这话,成功地让薛老爷闭了嘴。就算他真的肯定孙子涯偏心,也不敢去告状啊,因为他自己家的酒什么水平,心里清楚得很。
他之所以喊出来,完全是寄希望于薛大人。这位薛大人看上去就对杯莫停不太友好,说不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好了,杜千山,薛坊主,你们两位都站起来吧!孙老爷子是皇上御封的十大品酒师之一,他说这四种酒不行,那本官也不能勉强把你们的酒列为公使酒。”
周司官一脸无措,他本以为这四家已经赶来了,酒再怎么烂也要选出个一二三名来吧,谁知这位孙老爷子和薛大人完全不顾朝廷的体例,真的只选了一种酒出来。
他苦着脸上前道:“薛大人,孙老爷子,这只有一种酒,不太合规矩啊!”
“是吗?”孙子涯抽空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选两种狗屎酒出来,才合规矩?除了这青莲酒,这些酒你敢拿给朝廷的官员们喝吗?还是你这乌纱帽,根本就不打算戴了?”
周司官冷汗直流,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感觉一下头上的乌纱帽还在,然后低头道:“是,孙老爷子说得对,那……那能不能请杯莫停再出两种酒,凑成三等,这样才好方便酒务司使用?”
孙子涯哼了哼,酒壶里的青莲酒已经喝完了,他站起身,“这我就管不着了,反正今年江陵城的公使酒,我只认杯莫停的。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可别怪我不认账。”
他身为品酒师,自然要对品酒结果负责。说这话,也是怕周司官和酒会的人勾结,偷梁换柱,把杯莫停的酒给换了。
周司官求救地望着薛大人,薛大人脸色也不好看,不过这四家酒坊不争气,他也没办法,只好冷冷地望着麦穗,“麦老板,刚刚孙老爷子的话你听到了吗?你们杯莫停可有余力再出两种酒?”
“当然。”麦穗无所畏惧地望着他,眼中含着不容置疑的信心。
薛大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才黑着脸站起身,“那好吧,今年的公使酒选拔结果已出,入选者杯莫停。周司官,把酒牌给她吧!”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拂袖进后堂去了。
孙老爷子也瞬间闪身出了大堂,湛无言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死紧,他到现在没想明白,他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成了朝廷十大品酒师之一?
杜老爷见薛大人和孙老爷子都走了,腰板也立刻挺直起来。
周司官有些尴尬地望着他,“杜老爷,你看这……”
“周司官,这也不能怪你,杜某人明白。”杜老爷怨毒地望了麦穗一眼,“不过,杜某人在这里要宣布一件事情,希望周司官不要觉得杜某人不给酒务司面子。”
周司官点点头,“你说吧!”
杜老爷走到麦穗跟前,死死地盯着她,面色阴冷。湛无言和余鹰上前一步,正想挡在麦穗面前,麦穗却先上前两步,和杜老爷面对面地对视着。
“杜老爷,有何指教?”
“哼!麦老板,想必你一定很高兴,终于得到酒牌了?”
麦穗勾唇一笑,“凭本事获得,自然欣喜。”
“哈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杜老爷回头对着酒会成员们笑了笑,然后转回头道,“可惜,你得了酒牌,也入不了我江陵酒会的大门。我现在正式向你宣布,江陵酒会永远不会接纳杯莫停入会!”
说完这话,杜老爷哈哈大笑,带着酒会成员们往大堂外走去。所有酒坊主路过麦穗的时候,都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似乎早已看透了她惨淡的未来。
周司官望着杜老爷等人离开的背影,一脸的焦虑,“麦老板,虽然杯莫停被选为公使酒的供应商,但是我实在说不出恭喜的话啊!”
“这是何意?请周大人明示。”
周司官苦着脸望着她,“你知不知道,在江陵城中开酒坊,若是没有酒会的支持,根本就开不下去啊!”
“民女不太明白周大人的意思,难道江陵酒会有权力收回我的酒牌?”
“不不不,朝廷颁发给你的酒牌,除非你犯了朝廷的律条,否则这酒牌永远归杯莫停所有。只是,杜家和郭家的势力太大,你们杯莫停的前途堪忧啊!”
湛无言撇撇嘴,“他们的势力再大,还能不让我们开酒坊吗?”
周司官摇摇头,“你们啊,可真是太年轻,做事冲动。这开酒坊,酿酒要粮食吧?我们大梁朝虽然提倡酿酒,可这粮食的使用是有规定的。除了百姓自家的余粮可以少量用来酿酒自用外,凡是开酒坊酿酒,都需要从官仓购买粮食。”
麦穗点点头,“那我们杯莫停按照规矩做就是了。”
周司官苦笑,“你们照规矩做,可有人不照规矩做啊!江陵城中,每年官仓划分来酿酒的粮食一到仓,立刻就被杜家和郭家分了去。其他的酒坊只能通过他们向官仓购买粮食。”
余鹰心里一沉,粮食是酿酒的原材料,如果杜家和郭家把这一点抓在手里的话,那杯莫停酒坊还真是连锅都开不了。
“周大人,官仓的粮食为什么会任由杜家和郭家瓜分呢?难道朝廷不顾酒坊的死活吗?”
“实话跟你们说吧,咱们这江陵城的州尹大人跟杜家的关系匪浅,他是杜家的女婿!”
麦穗大吃一惊,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人意料,“杜家不是只有杜淳和杜瑶一双子女吗?”
“这两位是正房夫人所生,嫁给州尹大人的却是杜家的大小姐,乃是侧室所生。这位州尹大人似乎并不热衷于升官,每年的考评都是中等,不升不降,一直待在这江陵城,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湛无言有些不解,“就算州尹大人和杜家关系匪浅,但是杜家和郭家在江陵城一手遮天,怎么朝廷也没发觉?”
周司官觉得自己的苦笑都快维持不住了,“杜家和郭家手上有江陵酒会,每年江陵出够朝廷要的酒,加上州尹大人在官面上粉饰太平,外面看来这里好得很,怎么会有人发觉?”
“周大人,除了向杜家和郭家买粮,还有第三条路走吗?”麦穗记得白佳卿提过,他们白家酒场就有专门负责出去买粮的伙计。
“有,但是这条路也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