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为什么,为什么忠臣良将必须死,而那些无作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却可以活着。
鸿惊,怎么可以死。
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二十年前,他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王后,让他们逼死了她;二十年后,他依然没有能力保护住自己的大将军,还是会让他们逼死。
“王上,沈鸿惊必须死。”沈鸿惊看着挣扎的燕容再一次强调着,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似的。
燕容看着这样子的沈鸿惊,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而说这话的人也变成了那个救了他的萧大哥。
阿容,萧商必死死……
王上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子了,是自己让王上难做了吗?
沈鸿惊看着自己的王,道:“王上,鸿惊死不足惜,只是以后不能陪王上征战天下了。鸿惊从来没有求过王上什么,这一次,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王上答应。”沈鸿惊突然跪下说道。
燕容一看他这样子,连忙走过去就要将人给拉起来,沈鸿惊微微侧身,避开燕容的手。
燕容看他这样子是铁了心了,于是问:“什么事?只要是你说的,朕都答应你。”
若是注定沈鸿惊要死,至少,他也要帮助他完成他唯一的心愿。
“清华自小进宫,性子心高气傲,这一次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希望王上能够放家妹一条生路,送她出宫,微臣只希望她能够无忧一生便好。”
燕容了然,沈鸿惊啊沈鸿惊,你为何不想想你自己呢?
“你放心,朕一定会做到。”燕容郑重其事的道。
沈鸿惊听到他的话,会心一笑。
他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终于,明天就要解脱了……
对于沈鸿惊来说,多活一刻,就多一分煎熬。
对良心的责问。
若是沈墨还活着,看到这样子的沈鸿惊,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其实作为旁观者,萧商看的很清楚,沈墨对于自己儿子这么优秀,这么厉害是非常开心的。
若是在风国,沈家肯定是一桩美谈,可是错就错在,生是风国人,活在燕国地。
所以,这就注定了沈鸿惊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他爱国,爱的是他生长的这个国家,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国家的子民。
若是沈墨能够在他小的时候就告诉沈鸿惊,他是风国的卧底,身上背负着风国的使命,那应该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不过真要那样,也许沈鸿惊也就不在是这个光风霁月的沈鸿惊了……
大殿之上,燕容看着一身坦荡地站在殿下的沈鸿惊,那些原本高呼万岁杀掉沈鸿惊的大臣们,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纷纷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感出。就怕自己触了王上的霉头。
现在细细想来,沈鸿惊一路走来立功无数,年轻有为就是他的代名词。这样的将才,只可惜不是他燕国之人啊!
范丞相看着沈鸿惊如此想到。
久久,久久,就在众位大臣打算再次觐言的时候,燕容终于开口了:“沈鸿惊,身为叛臣之子,押入大牢,七日后处斩。至于沈清华,已经是朕的妃子,如何处治,就不劳各位大臣关心朕的家世了。”
语毕,燕容不想在多留片刻,他怕他忍不住,忍不住收回去,做一个昏君。
鸿惊,知我者,鸿惊淮素也。
同样的,我又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
沈鸿惊必须死,其中子杀父母这一条占了很大的原因。
沈鸿惊不能放过他自己,是他逼死了自己的父母。
自古忠孝难两全,他选择了忠,放弃了孝……
即使沈鸿惊这一次苟且偷生活了下来,可是他这一身也就毁了,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能逼死的人,叫人如何不忌惮呢?
所以王上,请让沈鸿惊还是那个沈鸿惊,光明磊落,光风霁月,永远都不要变。
燕容下了朝,直接来到了梨院,看着呆坐着的淮素,打发了丫鬟,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燕容觉得他现在终于能够明白,淮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亲手杀死对自己好并且自己非常喜欢的人,小小年纪的淮素如何不疯?
“阿素,也许你比我更幸运。”燕容自言自语道。
他知道淮素现在听不明白,但是他就是想说。
淮素可以逃避,但是他不可以,因为他是燕国的王,他要对燕国负责,对沈鸿惊负责。
“阿素,你下一次清醒过来,就是七天后吧。”
七天后就是鸿惊斩首的日子,燕容希望淮素能够亲自和鸿惊道别。
而不是在沈鸿惊死后,才知道他已经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
他们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如今却是一人成疯,一人即将死亡,只剩下他,品尝着从头到尾,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八苦酒。
“阿素,我有时候在想,若是我当初不查沈墨该多好,就让他回风国去好了,我为什么要去查呢?不查的话,鸿惊,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如果你不查的话,沈鸿惊一定不会再这样衷心于你了,阿容,你可知道,正是你心怀百姓,无所畏惧,重情却不被情所累失去理智,这才是沈鸿惊愿意跟随你的原因。
萧商透过数据盯着燕容的脸在心中这样想着。
随后将视线放在了淮素身上。
萧商不由顿了一下。
终究,是她欠了淮素。
“阿素,萧大哥如今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如果她在的话,你说事情会不会会有转机?她好像什么都会,没有什么能够难到她似的……”
“阿素……”
“阿素……”
燕容一直对着淮素说着话,他每说一句,就将一旁的酒喝下一口。
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素,我好痛……
燕容一手捂着心脏的地方,说出最后一句话。
这句说完,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而是就这样陪着淮素呆呆的坐在哪儿,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没有干。
他放空了自己,让自己短暂的遗忘现实里的一切。
说他逃避也好,说他怯弱也罢。
人无完人,遇到这样的事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比燕容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