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萧大陆历一千九百九十六年九月三十日,秋。
燕国的大牢里,沈鸿惊在相对干净的牢房中稳坐在稻草上,脸上平静的有些让人看了不得不心生佩服。
这就是他们的大将军,生死面前也稳如泰山。
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沈鸿惊的耳中。
沈鸿惊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他知道是他来了。
果不其然,沈鸿惊一回头就看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淮素,他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自己拿着钥匙就过来了。
“鸿惊!”淮素快步走过来叫道。若不是有门拦着他恨不得直接到他面前。
只见淮素开锁的手好几次了才打开,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有这种小失误的。
“阿素……”你终究还是来了。
燕容将日期定在今天,沈鸿惊何尝不知道他的用意。
只是生离死别的,徒增悲伤罢了。
淮素看着发丝有些凌乱的沈鸿惊,他从来都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现在也是不在意了。
“我来送你。”淮素想了很久,千言万语,最后不过一句送你。
想一想,至少他这次没有像燕容一样,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人就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可是人到了这里,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见他不要怪燕容?淮素说不出口,这一切的一切,其实谁都没有错,是命运难违啊。
“阿素,你们不用难过,这一切都是我沈鸿惊自愿的,对父母鸿惊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苟且偷生。只是很遗憾,不能在和你们并肩作战了。”
此生,
只有一点点遗憾……
这个男子在他风华正茂的时候注定了死亡,他接受的如此坦然,让人心疼至骨髓。
“鸿惊,王上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淮素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道。
他不想鸿惊走的时候还在为他们担忧。
“什么?”燕容没有来沈鸿惊一点也不列外,他是罪臣,王上过来只会引起流言蜚语。
“燕容此生何幸,得友沈鸿惊。”
“燕容此生何幸,得友沈鸿惊!”沈鸿惊将淮素说出来的话重复一句,复仰头大笑,“哈哈哈,对,我沈鸿惊何幸,得友燕容。就是一死,也无憾了,哈哈哈……”
淮素看的出来,沈鸿惊是真的很高兴。
“军师,时辰快到了。”突如其来被打断了兴致。
沈鸿惊大手一挥,对着淮素道:“阿素,吗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可千万别送我,那么有失风度的样子被你们看到,我可不想以后总被你们笑话。”不要来送我,你们只要记住以前的那个沈鸿惊就好了。
“谁想看你那样的丑态,记得别走太快。”走慢一点,奈何桥头等我们一起轮回……
淮素看着言笑晏晏的人,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只是眼角的湿润,是骗过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燕容何其幸运,有淮素和沈鸿惊两个左膀右臂,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如今去了一臂,对于燕国而言,实力会大减。
燕容扣着凤尧和逍枫不放,应该是在等风诀的态度吧。
燕都午门,是斩首行刑的地方。
离中心地带不远的酒楼二楼窗口,萧齐看着正坐在对面喝茶神思的人不由道:“这沈鸿惊是当是将才,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惨,听说燕王和他还是朋友,未免太过绝情了吧。”
坐在一旁的陆钰之听到有人这么诋毁他们的王不由瞪了萧齐一眼,萧齐看到后对着他一挑眉示意:难道我说错了吗?
陆钰之看懂了他的意思一下就歇菜了,耷拉着脑袋爬在桌子上,其实他也很不认同燕容的做法。
沈鸿惊可是燕国有名的青年大将军,而且为人刚正磊落,断不会投敌叛国,只是,唉……
“你们都错了。”在一旁静静观察下面情景的萧云澜淡淡道,“不是燕王,而是他一心求死。”
不是燕容非要下令沈鸿惊死,是沈鸿惊已经没有想过在活着。
要想想,燕容堂堂一代燕王,想要一个人活着那还不容易吗?即使放过沈鸿惊会给朝臣带来一些猜忌,可是沈鸿惊这么多年给燕国立下多少功劳。
只要把这些在民间传一传,乱世之中,百姓只记对他好的人,自然会给沈鸿惊求情。
可是燕容却走了这样一条路,只能说明,沈鸿惊自己不想活了。
萧云澜说的没有错,其实不过就是沈鸿惊不想活了。
他看不清自己的来路,原本他一心只想报效国家,可是现在告诉他,他效忠的国家不是自己的国家,而他的父母都效忠于原本的国家。
他原本以为自己有一个支持自己的家,又有一个圣明的王上,这何尝不是他沈鸿惊的幸运。
可是现在一切都是错的,既然是错,那就终止好了,怎么可以让它继续错下去。
沈鸿惊在一心求死。
只是鸿惊,你何其残忍,要朕亲自下诛杀令。
燕容呆呆的站在皇宫的城墙上,望着西方,那个方向正是沈鸿惊现在所在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这沈鸿惊岂不也是浪得虚名之辈,连死都不然,难道还怕活着。”萧齐一听了萧云澜的解释,立马对沈鸿惊有些不屑了,原本他还挺敬佩他的,只是现在沈鸿惊就是一个孬种。
“萧叔,你不要这么说。”连沈鸿惊这样的一个人都被击垮了,可见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萧齐一听陆钰之那弱弱的声音道:“小陆啊,你就是太天真。”这孩子被养的太好了,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萧云澜看着两人的互动摇摇头,不去参与他们的讨论。
这种事情,就好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作为旁观者,萧齐可以这样想沈鸿惊,却是没有资格说沈鸿惊的。
因为不在局中,不知局中滋味。
就是他萧云澜现在也可以大胆豪迈的说若自己是沈鸿惊一定不会像他这样,但是若他真的是沈鸿惊,难道他会比他做的更好吗?
萧云澜表示,所过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先不说,自家小妹就要炸毛了……
想到萧商,萧云澜某种神色一暗。
小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