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打架已然成为了一项“贵族运动”,不是单纯的比勇斗狠,而是拼爹拼钱拼背景,孜然一身又张狂耍横的,往往都会成为一个个反面教材。
颜非算起来也是有些黑道背景的人,真要打的话也不虚什么,只是他性本善良,从不主动惹事,不良群体中听过他威名的人更是不少,三年念下来,倒也平静。
但是平静,并不意味着平淡,相反,他每天都过得特别的烦躁与迷茫,每天,都背负着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好累好累。
他家搬到了城东上边的单元楼,那是母亲单位的集资房,干净、整洁、环境好,对于母亲来说,着实是迎来了解放——有天燃气又统一供暖,再也不用操心下雨天渗水的屋顶和冬日里烧不够的煤炭。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认为颜非之所以不爱学习,就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很聪明,只不过那个地区太乱,狐朋狗友太多,心野一点在所难免。
颜非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于搬家一开始是拒绝的,然而,他没有经受住一间单独卧室和一台电脑的诱惑,况且,一个人真的过不来。
本还偶尔联系的七七、阿田、天天被距离再次甩开了一大截,从来都玩得没心没肺的颜非居然时常会有一种孤独的感觉,尽管关系好的同学依然很多。
华芸自然没有放过“洗脑”的机会,高一,整整唠叨了一年,终于让颜非在分文理科之前明白了一个道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有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
理科要记得公式太多,不会就是不会,而文科,有点印象就可以灵活应运,不会还能蒙。
颜非选的是文科,和上述的原因并没有半毛钱关系,单纯是因为文科女生多。
可惜的是,他班里的两个美女一个属于“浪”的类型,各种奔放、肆无忌惮;一个名声不好,绯闻、传言不断,还出口成脏。至于外班的,他并没有勇气搭讪,即便是暗中看一眼,也怕被周围的人发现。
凭着闪亮的期末考试成绩,颜非凭自身的真实实力考进了全校数一数二的……烂班。
这个班,似乎集合了多所班级中的精英“刺头”,个个身怀绝技:抽烟喝酒、踢球打牌、说学逗唱、谈情搞怪、整人作死……总之,除了学习,什么都会。
而班主任,又是学校里出了名声极响的“大雄”——对,就是《多啦a梦》里边的大雄,只不过他没有那只机器猫。
你说迟到?你说逃课?你说捣乱?两个字便足以概括:呵呵。
光看看最后两排桌子摆放的格局,就知道那是什么节奏了——没错,聊天、睡觉、斗地主。
正是在这种班里,颜非才更有学习的动力,他觉得,越恶劣的条件越能孕育出优秀的人才,他,就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殊不知,这一切只是淤泥底下的一条蚯蚓的自以为是——这些,还要从高二的后半学期说起: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月幽幽,风不休,久难入眠,独坐窗边,经历一番十年之后会有什么成就的黯然,颜非第一次下定决心,好好学习!
兴趣这种东西可以培养,但绝不能强上。
强上的后果便是直接开始怀疑人生——曾经的执著,天有多长地有多远,彷徨,今夕何年?浮华万千,不过过眼云烟,也许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
颜非算不上什么英雄,可他确实没有后悔,向着“学霸”艰难爬行。
有这样的一天——听了一节课,什么也听不懂,最后才知道,老师讲的是第九册,他拿的是第十册。
也有这样的一天——不小心又睡着了,就见老师进来上课……然后眨了眨眼,放学了……单调的生活,堕落的节奏。
还有这样的一天——下雨天和睡觉更配哦,就眯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又放学了……堕落的节奏还在继续,单调的生活无法停息。
更有这样的一天——立誓尽量学,能学多少算多少了听不进去没办法,将每天少睡一节课的时间挤出来……发呆。
当然,也有成功的一天——相当不错,就睡了一节历史课,其他课都听得很用心,尽管什么也没听懂。
接着又遇到大雨天——好大的雨,淹没了街道,堵车,全班来了二十几个学生……老师来了,是隔壁班借粉笔的……学生来了,又走了几个……老师来了……颜非走了……
一天一天,一天荒废之后便想着明天重新开始,似没有终点又总回到原点。
好累,好烦,好无力。
青云蔽月,星稀,天色如墨,仰望天空的次数增加,狗shi运的颜非曾见过流星划落,回神间,双手合什,闭眼许愿,可是……想到月亮都出来了,都没想好要许什么愿,该许什么愿,或许本就不需要什么愿望。
当夜不再妩媚,当安慰已无所谓,除了疲惫,颜非什么都不会。
偶尔头痛的时候,逃逃课、睡睡觉、打打球、跑跑步,看上去挺美好,可总是有股淡淡的颓废挥之不去,是因为学习的决心动摇了吗?清淡的生活,无力的空虚。总有一天,会,真的,走上那条路。
再次回归堕落,其他班一星期才两节体育课,颜非每天四节。累了就睡,腻了就锻炼、打球,颓废的滋润。
逍遥可总有空虚,心不静,他不需要奇迹,只要一个契机!
很快,就到了决战前的最后一个冬天。
貌似没有黎明,貌似过年只是黑暗中的一点星光,看不到,也看不懂。
未来,不曾预见,明年,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貌似,他只是,在迷路的森林中,不断徘徊。不知前路何处,脚步,却不能凝固,既然已经迷路,那么,无所谓再次迷路。
小碎步,踏起,走,不论,走向何方。
每天都摆出一副笑脸是一种怎样的倔强,颜非的脸上只允许笑容绽放,而伤,只能在黑夜中流淌——三个多小时看不了一页课本,不锻炼也不玩游戏,只是对着电脑发呆,屏保弹出,伸手关掉……再弹出……再关掉……如此反复。
病,很快来了,懒病,有解,绝无解药!
他能很清楚的感到腐朽,沉重如狱的罪恶中,不知道决心在哪,它在何时出现,它会改变什么,它会挽回什么,它……是否还在?
沉默,他依然沉默,似只能沉默,但不会在沉默变坏,更不会在沉默中变态,只是感到自己,在沉默中,渐渐沉没。
他想要一支舞曲。
热血、执念、疯癫,有悲伤而不要迷茫,有孤寂而不要哭泣……梦想作支点,用青春旋转,脚踩幻灭,跳出三界,以其之性,跳其之命!
是啊,梦想,颜非的梦想是什么,喜欢的事又是什么,打架?起码,他是喜欢战斗的,而且,平时锻炼的越刻苦就越开心,那样,才赢得更有味道。
可是,与高考无关。
麻麻说:知识成就梦想,成绩就是一切!
颜非也确实觉得,先考一个好的的大学,才是王道。
最后一个月了,也是最后的时间。
强灌硬塞,决然地暂弃一切……多少个夜里,即便哭着也要把书翻完。
其实,颜非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无能为力却又那么倔强。
总在用自己演绎笑话,到何时才会真正长大?一点点的挫折就要痛哭几遍,唯一的成熟只是不被人看见。
对堕落的无动于衷已是懦弱,对懒散的有心无力借口逃脱。
一边自哀自怨,一边又懒懒散散。
到了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冲刺间断,没有任何的理由再等明天——血若不燃只等世事因果,激情之火,终经不过岁月蹉跎。
他不信,别人一学就会,他一学就睡;他不信,别人能学一夜,他就只能哈喇糊脸;他不信,别人学霸天生,他就注定废人
他要拼一把,虽然对学习并没有多少激情,但他要燃烧一场热血,这样,即便失败,将来也不会因没有尽力而感到遗憾。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近半个月的时间颜非都在和之前养成的惰性做着斗争,不停地克制、忍耐。
于是,那天来临之际,他倒是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