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纤纤终是受不了这俩完全不把自己当主人的活宝,开口道:“老同学你千里迢迢的过来私闯民宅,就为了和一个问题儿童讨论名字?”
李二虎神色一正,道:“我不是私闯民宅,我是来找颜非的。”
“找我干嘛?”
“海征我已经扁过了,你是第二个,最后一个将会是王丞,同样的‘四王’你们那会儿没少欺负我,现在,可曾后悔?”李二虎一边违心的说着自己的战绩,一边打量颜非,心道:海征那bt天生神力,还有多年徒手钣金经历,险些害劳资阴沟翻船,这个帐就算在你头上吧,尽管你现在顶着个猪头,这样,才更好忏悔。
颜非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要扁我咯?”
李二虎瞬间摆出一副战斗的样子,勾着手傲然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来吧,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我会手下留情的。”
颜非连忙摇头道:“不还了,不还了,曾近年少不知,不知者不罪。”这年头都怎么了,一个个的找着自己打架,早晨才打发走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呃……”李二虎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赖账这一说,愕然看了他半响,瞪着眼狠狠道:“现在后悔迟了!”说着怼脸就是一拳。
好在颜非早有提防,侧跳躲开后匆匆带起耳机,警告道:“我真不想打你。”
“你一个菜b,哪来的自信?”李二虎对颜非这么些年的经历一无所知,给他查资料的“宝宝”只是告诉了他地址,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当下怒起,抬腿便是一脚。
颜非原地跃起,抓着头顶的树枝双臂一撑,整个人便蹲在了上面。
李二虎眼前一亮,道:“哟,身手不错啊,你又是干啥工作的?”
“服务员。”
“我……”李二虎无言,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一个钣金工拳力恐怖,一个服务员灵动翩翩,让“龙牙”特别行动队队长的他情何以堪?当即收起了玩闹的心意,认真道:“那你今天,不打也得打!”
颜非愕然,愤愤道:“服务员咋了,每一个行业都是高尚的,凭什么服务员就必须和你打?呸。”想起曾经经历也是感触颇深,心中更是闷闷不平,撇过头随意呸了一下,恰好一阵清风,唾沫星子全落在了李二虎脸上。
李二虎抬头,颜非尬笑,可对方眼里的火仿佛越酝酿成灾。
与其僵硬的解释,不如……
跑!
“啊,好像下雨了。”
“下你大爷……”
李二虎刚抹了把脸,颜非遽然转身跳到围墙上,手脚并用,潇洒消失,头也不回。
“呵,跑?跑的了么,劳资抓过的人比你电视上见过的演员都多。”李二虎气极反笑,抖了抖肩膀,猛冲两步,腾身上墙,单臂一撑华丽跃下,一套动作简练流畅,行云流水。
两人就这么离开,孙纤纤、钱若雨和黄伯三人愕然相视,久久无语。
“你们学前班的老同学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钱若雨总算有些理解孙纤纤那会儿为什么要学散打了,一阵感叹。
“除了人,妖魔鬼怪都有。”孙纤纤翻了个白眼。
别墅外。
颜非刚把那块差点绊倒他的砖头踢到一旁,准备先在附近藏一会儿,等李二虎走了再回去,谁料,狂妄的言语在身后传来,刚一回头,便见他跟着从围墙跳下,好死不死的,正好踩到那块砖头……
“嘭”,李二虎为了不崴到脚踝,最后一刻将身体重心前移,可是由于太过突然,人在半空难以做到平稳卸力,于是,就那么“五体投地”的爬在了地上。
正前方,颜非瞪大眼珠子被迫接受了这位老同学的“真诚”一拜,怔怔点头道:“你跪下知道错了就好,磕头就没必要了吧?”
在部队中长大有十来年没爆过粗口的李二虎,此刻站起就是一句:“我草利马!”
“君子动口不动手,劳资真的不想和你打,没意义,还有……”颜非拔腿就跑,想了想,嘴上还不吃亏,道:“我也草利马。”
“劳资弄死你!”李二虎气得浑身打颤,好久,他有好久没这么生气过了,以前,是执行任务不敢生气,如今是个人私事再也不必顾忌,这一刻,有种怒上心头失了智的感觉,很气,也很酣。
他一个箭步前冲,爆发出惊人气势,气浪未至人先到,仿若瞬移,惊得颜非一个哆嗦,全力加速,夺路而逃。
于是,两人顶着火烈的太阳,在这个层楼林立的h市、在这个热的鸟都懒得叫的大正午,开始了一场丧心病狂的追逐。
大马路上极限的数百米冲刺让俩人同时想起了当初的后羿只射了九个太阳,可能并不是故意留下的一个,可能,是他射不动了。
闹市的小巷、公园的松林、寺院的庙口、城中村的屋顶……两个矫健的身影穿梭如流,好不潇洒,只是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大杂院的少妇好不容易哄睡了吵闹的孩子,一阵怒骂声响起,接着俩年轻小伙从天而降她只来及惊鸿一瞥又跳墙而去,孩子大哭也就罢了,不知是哪一个还一头杵走了她的衣服,空气里飘着抱歉,空中飘着裤头;
幽林里的情侣暖语撩心,四目相对一片炙热,女的已经闭上了眼,男的展臂将拥,突地蹦出两人,凶神恶煞跃顶而过,男的慌成一匹,狠狠推了女的一把,只听“哎呀”一声,女的跌倒的地方正好是个小土坡,还滚了一圈,当那男的看到那双让他世界崩塌的眼神之时,想要解释,可连个人影子都没;
古刹清净,风铃低吟,凭台栏杆香鼎熏熏,似来一阵妖风,两人放肆狂奔,“禁止喧哗”的禁令被踩到脸上,扫地的小和尚看得目瞪口呆,扫地的老和尚还被调侃,“呀,少林扫地僧,我是你粉丝,借过借过,改日登门请教降龙十八掌。”
老僧放下扫帚,单掌低合,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小和尚满目崇拜:“我们耗费了三天才采集到了方丈说的七七四十九处蚂蚁洞穴的土粒,被他们一脚踩的不知去向……师傅厉害,戒慎已达化境。”
老僧一脚踩断帚头,单手提棍而去,嘴里喝道:“老子……老衲看两位小友颇具慧根,便给你们指点一下打狗棍法吧,休得乱跑!”
……
当然,这些人终是只能望着那两人的背影作息长叹,没有一骑绝尘的特效感,却更加让人绝望,如果是车的话,就真是,连车尾灯都看不到。
日渐西斜,高温烤罢的都市又迎来一轮汗蒸桑拿。
两个气喘如牛、累如死狗的身影还在坚持。一个喝着小推车的矿泉水,一个吃着路边摊的凉粉,相隔不到十米,汗浸全身依旧恶狠狠盯着对方,互不相让。
其实从一开始,李二虎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考虑抓住颜非后要如何教训了,这种自信来自无数次的成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信心越走越远,动摇、飘摇、到飘渺、渺茫,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自己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吗?随意,也就愈来愈不服,愈来愈来气,简直不死不休。
颜非也曾无数次动摇过,大不了被抓住挨顿打就好了,这是搞嘛呢,肺都快炸了,玩命啊!至于么,中途,他倒是挑眉暗示一番,可李二虎张口便骂:“大男人抛你妹媚眼,欠草啊?”
颜非那个气呀,也是瞬间上头,心一横,咬牙道:真他么智障,玩玩玩,老子和你好好玩命,看谁的硬!
一个倔牛,一个犟驴,就这样怼上了。
这是一场全程高能、高温的马拉松,除了几次小小的“休战”补充能量,没有保存实力一说,一直在冲刺,拿命冲刺,即便到最后,冲刺的速度只比得上平时走路快上一点。
不是疯狂,这是两个疯子。
太阳还有这最后一刻的余晖,也到了下班高峰。人潮渐涌,车流不息。
人行道旁,红灯闪烁,颜非自人潮中箭步而出李二虎紧随其后,哪知一位小女孩也匆匆踏出:
“大哥哥,不能闯红灯!”甜稚的童声还未落下,刺耳的刹车声已经响起,眼看是停不住了。
李二虎重心回移,一个回身将小女孩护在胸前,却也无力跳开。
汽车司机的慌乱,小女孩母亲的惊恐,李二虎的坚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似是天外飞来的一脚将那两人踹回人群,避免了惨剧。汽车擦过,有惊无险,只是在半空的颜非,被车另一侧的小电动车撞倒。
没有受伤,只是这一躺,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抱怨了,是真的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绿灯亮起,人潮涌动,李二虎伸出手掌,颜非搭着起身,有气无力道:“好吧,你赢了,先说好,别打脸啊。”
“我没赢,而且不需要这种赢,我要扁你,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打败你后扁你。”李二虎一本正经,“你那一脚,很……到位,为了表示感谢,我也不逼你了,等你主动喊我。”
“当真?”
“君子一言。”
“追尼玛追。”
两人相视一笑,耷拉着疲惫的身体随人流缓缓而去。
良久,颜非遽然惊道:“哎呀!”
“咋了?”
“和孙纤纤她们说好要去金銮鸢的。”
“打电话呗。”
“我怎么好意思主动去要人家电话号码?”
“那你是等人家主动咯?”
“恩啊!”
“恩尼玛!”李二虎骂了一句,突然愣住,道:“金銮鸢啊,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