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灯摇舞,极昼闪烁,奢华的装饰尽被各处的曼妙身姿掩盖,厚重的低音炮炮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炮都直击心脏,空气里,烟味、酒味、香水味……但最浓的、最想闻到哪怕是内心拼命抵触依然蔓延的,是那最疯狂的荷尔蒙。
h市的狂欢舞夜,金銮鸢。
过了保安的检查,从那扇厚重的大门进来之时,颜非就呆了。对于第一次来夜店的人,这一刻的感觉是一生难忘的——原来这里的美女是组团的,燕瘦环肥各有风姿,细腰、长腿,明晃晃的嫩白,白天里的高冷匆忙,黑暗中的艳媚疯狂……原来这里说话是要对着耳朵吼的,有些人吼着吼着,便浅尝起了那对那小巧晶莹的耳垂……原来这里有漂亮的姑娘去找男人点烟,也有俊俏的小伙去独饮的美女边讨酒……原来这里的舞池里成群的男女可以肆意摇摆,斗舞的、卖弄的,只要不被拒绝,管你是揩油的、色色的还是羞羞的。
一进来的时候,对着李二虎吼着说话,颜非差点就一口浓痰吐了过去,然后找到孙纤纤,又对着她吼,可是这次,那清而不艳的香味直往鼻子窜,竟不由得想伸出舌头舔一舔那近在眼前的莹白,好在及时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里暗惊,这里的气氛真是过于恐怖,像毒瘾一样。
要不是李二虎求他那位神秘的“宝宝”查到钱若雨和孙纤纤的电话,颜非怕不止是找不到地方的问题,甚至是露宿街头,不过带着那么一个路痴,李二虎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浓浓的优越感,一路飘着六亲不认步伐。
离舞池不远的小卡座内,花花绿绿的瓶子摆满闪着霓虹的不规则长桌,红酒、洋酒、瓶酒、雪碧、红茶等,除了那大写的“xo”其余的酒字母甚至文字颜非都不认识,好像挺贵的样子……反正,之前不是说好了,女的aa,男的免费。
钱若雨和孙纤纤都穿着休闲热裤,一个淡粉一个纯白,清凉的吊肩卫衣下,光洁的美腿匀称而修长,要比闪光灯还耀眼。
如果说钱若雨染的紫发叫前卫,那黄伯大背头的银发就是颠覆,那打扮更是夸张,戴个飞行镜,一身夏威夷海滩花杉,哦,还有一双银光闪闪的皮鞋,龙头凤尾的感觉却又很虎。
简单的打过招呼,颜非和李二虎愣是盯着黄伯看了半响,要不是他低了头瞥了他俩一下,还真认不出来。
“大爷,您多大了?”李二虎怔怔地问道。
黄伯不疾不徐地摆出两个杯子,xo、雪碧、红茶什么的,开始调酒,那娴熟的手法和花活就像一场表演,直到将两杯冒着气泡的浓绿鸡尾酒推到两人面前,才悠悠道:“大爷今年八十了,但大爷的年龄是你随便问的吗,没大没小,喝酒!”
颜非无辜道:“我没问啊。”
黄伯看着他,劝告道:“但你已经知道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喝……怕是要被灭口的吧……颜非无语,翻了翻白眼,刚准备给他示意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比如,两位女士。黄伯却已看穿,直接道:“请客的是你的话,我再调两杯。”
颜非面色古怪的拿起那杯好似毒液的酒,舔了舔,咦,有点甜,随即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喉而下,刚到肚子里就好像爆炸了一般,直冲上头,他的脸当场就涨得通红,没过片刻就感觉飘飘的。
李二虎拿着他那杯酒左看右看,终是皱着眉头道:“大爷以前是调酒师吗,这杯酒叫什么名字啊,没见过。”
“不是,这酒没名字,大爷就是看着吧台那个小年轻玩的挺好,瞎弄的。”
“呃,大爷nb,敬你!”李二虎抱了抱拳,也不怕噎着,吞个大包子似的,一口咽下。
可能是酒量问题,他倒没什么事,就脸红了一下,片刻后就又正常了。
教育完两位不尊老的小伙伴,尽管有一个躺枪,此刻也该进入正题了。钱若雨敲了敲桌子,示意几人看过来后,喊着道:“今天的这场小聚,没有开场白,主题呢,也只有一个,就是嗨、嗨、还是嗨!但是嗨之前呢,要罚。颜非和这个李什么虎来着?”
“二!”李二虎中气十足的提醒着。
“对,李二虎,你俩跑去打架,你知道我们三个等你多久吗?罚酒三杯,还有,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加三杯,另一个……”钱若雨上下打量了两人半响,才不忍直视的继续道:“李二虎的穿着还勉强凑乎,颜非这一身也太尬了吧,不尊重人家夜场,不尊重夜场的年轻人,最主要是不尊重我们,也加三杯!”
说罢,黄伯极为配合的开始调酒。
颜非连忙跑过去按住他的手,道:“大爷你别调了,调酒这种老年人干得活根本不适合你。”也就一杯酒喝的有点上头,要放在平时,他不会这么冒失的。
黄伯瞪着眼道:“那你说我适合做什么?”
颜非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道:“蹦迪!”
“此言大善。”黄伯瞅了瞅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颔首道:“那我就下去锻炼锻炼,你们几个年轻人玩游戏老人家就不参合了。”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他就那样风轻云淡地走进了“群魔乱舞”的舞池,然后慢悠悠的打起了太极拳……
时代已经不是之前的时代,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想着自己老了若有这种活力、身体和朝气,那老有什么好怕的?略微的感慨丝毫不影响几人放纵狂嗨。
六杯罚酒,李二虎专挑贵的、没喝过的、酒劲大的倒,他的理解是酒是好东西,喝到就是赚到,尤其是别人请客的时候;颜非就厉害了,也不知哪找的几个小白酒杯,一口一杯的给自己倒了六杯啤酒……酒量太差,只能用脸皮来凑了,也是他一贯在熟人面前的风格。
孙纤纤毫不掩饰的鄙夷失笑,钱若雨气得酥胸起伏,要不是考虑到打不过他,这种贱人一脚要踹十个,飞到很远很远只能看到星星那种。
酒场上的游戏,无非就是筛子扑克和各种稀奇的小道具啥的,玩法花样多不胜数,往往只有喝不进去没有玩不尽兴,这不,才开场玩两张牌的“梦幻金花”一人一圈下来,颜非又不行了。
钱若雨瘪瘪嘴道:“你这人是来扫兴的吧?”
“本…本来酒量就……就不好,还没……没吃饭,抱歉……啊,再喝真醉了……我不……不能醉的,你们玩吧,我退了。”喝不进去确实是挺扫别人兴的,况且还没怎么玩,颜非自觉理亏,歉意十足,只是这会儿喝得有点大舌头了。
李二虎一旁叫唤着:“吃毛的饭,喝酒不就是为醉吗,吃了饭得少喝多少啊。”
“喝醉毕竟不好,喝好就行了,让他缓缓,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人替酒,求我们哦!。”孙纤纤笑着调解,眼里的狭促怎么也掩盖不住——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哈哈,活该!
“怎么我喝不进去的时候你就叫我别养鱼?”钱若雨小声嘟囔,见她一个眼神过来,当下一缩,又挺了挺胸道:“哼,重色轻友,碰三个,不然绝交。”
李二虎连忙举杯:“来来,碰酒这种事可别落下我。”
“干杯!”
极昼与极夜的分秒变幻,夹杂着各色的七彩闪耀,耳中劲爆的节奏从进来就没停下过,地震式的低音炮似乎震到了空气里,再随着呼吸震到你的心脏,跟着血液喷薄,每一寸神经都在躁动……这样的夜,这样的夜生活,颜非看着干杯的三人,傻笑起来——有那么一刻的失落和苦涩,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分好几个世界,明明在一起的人,这么近,又那么远。
“喂,你都饿呆了啊,想吃啥?”孙纤纤光洁的手肘戳了戳他。
清凉柔滑的触感瞬间将其拉了回来,那美妙的感觉本能上是极为留恋,颜非回味完最后一刹的残留,才愣愣道:“炒面。”
“炒面?”
炒面经济实惠,量大不贵,只是和这场合实为不配,不用想也是不卖的。甚至在颜非说出口的瞬间,其他人同时产生一个念头:这货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还是钱若雨第一个回过神,拍着手亢奋道:“那我们来玩大冒险吧,要求不能过分,完成不了的喝酒。”
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藏起单手——
石头剪刀布!
……
几番乱斗,决战一人。可能是老天眷顾,这种运气成分高的游戏,颜非倒是有惊无险的混了许久,终于,当几人都有些喝不动的时候,正戏开场。
分寸自然掌握,玩得刺激却不过分。
李二虎无耻向陌生妹纸索唇印居然两次成功,直到换来一个巴掌后去舞池跳了一段钢管舞;钱若雨出去蹭酒却出师不利,人家说上个洗手间后再也不见,买了一桌子单只能自己蹭自己的半桌子酒了;而颜非输的时候,终是等来了他盼了好久的,炒面。
要求是,不得自己出去买,也不能叫服务员帮忙,不能出钱还只能叫女性买回来。
点子是钱若雨出的,条件是孙纤纤附带的,看她俩一脸玩味的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了。
好在憨人有憨福,颜非转悠了两圈后,还真让一个妹纸给他买回来了份炒面,夸张的是,妹纸还主动要加微信,得知他手机没微信功能后,尬然离去。
三人惊得眼球都快掉地上了,那好奇感在心里挠啊挠的,在一人喝了两大杯后才得知真相。原来那妹纸不注意的时候手机被人拿走,颜非看见了过去讨要,那伙人自然不给,选出三人带颜非去人少的过道教他别多管闲事,结果三打一的情况下是被一打三后,妹纸的手机要回来,他们却没脸回来。
冒险的也冒的差不多了,就在大家眼巴巴等着孙纤纤输的时候,她却借着颜非吃饭的理由不玩了,钱若雨直呼耍赖,青葱玉指指着她当场放下“床上收拾你!”的狠话后,找黄伯去舞池学太极拳,这会儿,他那儿凑热闹的、图新鲜的几个小年轻跟着起哄,俨然开出了一朵夜场的奇葩。李二虎也是闲不住,独上高台和人斗起舞来,免费喝酒不说,那几套酷炫的机械舞配上那一身刚烈的肌肉,赢得了不少喝彩和短裙辣妹的青睐。
卡座只剩两人,孙纤纤托杯不饮,颜非闷头吃面。
“你还是准备去凌云武馆踢馆吗?”
“当然,有武馆帮我报名简单多了。”
“就算你能打二十个,凌云武馆也不会帮你,我就是那的武术顾问。”
颜非吸着一半的面突然抬起头来,便听她又说出一句炸得他头皮发麻的话:
“这次风云大赛的举办方风辉集团,集团董事长,就是钱若雨的父亲。所以,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拜不起。”
“不收钱,正好我和韩曼雪的赌约也需要你帮忙。”
“忙可以帮,但拜不起!”
孙纤纤颦眉紧蹙,一双美眸死死盯着他,闪耀的灯光里星般变幻,一字字道:“你这个混蛋!”
“我不要你们给我大开方便之门,但当我朋友,就别拦我。”
“拦又如何?”
颜非的眉头似要折在一块儿,眼皮深深耷拉下来,明亮的大眼窝成一个菱形,他用桌子上的洋酒、红酒、瓶酒给自己乱整一杯,自顾自地碰了下孙纤纤半空托着的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饮而尽道:
“我会翻脸!”
孙纤纤的心里突地一颤,这个瞬间,任凭射灯迷幻,都掩盖不了那黑瞳里的星光,一辈子都忘不了在这个令她感到窒息的眼神——自打认识这个“贱人”以来,还第一次见他认真,还别说,无情的男人喝起酒来还挺帅……
她才有点欣赏的意味,那人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切,帅不过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