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快的奔出西直门,朝郊外的大道奔驰而去。
李御风骑在马上,用力拍打着马缰,疾风将他的鬓发吹起,心中已经无法平静,他无法想象在皇陵中的兄长将会遭遇什么样的不测。想到这,又急乱拍打着马背,朝皇陵奔去。
突然他发现,他的面前竟还有一队马蹄印,从出了皇城一路到此,马蹄的方向正是皇陵方向,李御风去看那些马蹄印,是西城兵马指挥司的马掌印,看上去有五六人。
李御风不觉事情有些急迫。
......
皇陵附近还很平静,方圆十几里都是身穿重甲的卫兵,最中心的一处瀑布下,栖息着一只麋鹿,这只鹿毛发雪白,一对鹿角长而粗壮,分开很多枝叉,鹿角上的绒毛闪着银色的光芒。
朱见深身穿金丝软甲,头戴龙鳞凤尾冠,披风上绣着九龙图,手持檀木金丝弓,胯下万里乌云踏,帝王的霸气尽显。
他的眼神专注,势在必得的拉满了弓。
紧绷的弦将利剑弹射出去,箭头飞速射向麋鹿,嗖———竟钉在地上!
麋鹿惊慌逃窜,转头向密林出跑去,朱见深不禁发怒,“围住鹿王!”
卫骑兵纷纷策马向前去追,朱见深身后又是搭弓、拉弦、箭飞快射出!正中鹿王心脏,箭未停,穿透鹿身钉在树干上!
头戴乌纱的白面儒生轻轻放下弓,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尽是凉意,他的眼神像寒冷的冰刺。
朱见深大笑:“哈哈哈,汪卿,此等箭术让朕大开眼界啊!”
汪直轻轻抹了抹发红的嘴唇,笑道:“奴才,谢陛下赞誉。”
他的声音更像是寒冷的冰,但是很柔,像是女人的声音。
朱见深转头又对李非赫说道:“李爱卿,平日里老是躲在书卷里,今日朕带你出来围猎,你也要好好活动一番啊。”
李非赫笑道:“陛下说的是,臣吃的笔墨颇多,是疏生了一些体魄。”
三人骑在马上,命禁军将鹿王的尸体抬回大营,领着人马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数百名皇城禁军手持长枪,摆成一个四方大阵,皇家仪仗队、宫女、歌姬更是百余人。朱见深坐在龙辇上,一个倾城绝世的美艳女子伴在一旁。
她嫣然一笑,火焰般的眼眸慑人心魄,眉心点着朱砂梅花,轻薄的红唇妩媚不已。贵妃的凤舞九天长裙,将她的婀娜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轻荡。朱见深像一个痴情的男孩,用手轻轻的剥好一颗葡萄,送入万贵妃口中。
底下的文官武官,汪李二人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好像一个天子给妃子喂东西是很平常的事情。
金樽酒、白玉杯,一时间,皇家大营热闹不断。
李御风筝骑马急奔,将要接近皇陵附近,被一队卫兵拦住。
“站住!什么人!”
李御风急忙勒马,“我乃新任大理寺少卿,皇陵内将有刺客行刺圣上,速速放行!”
禁军队长不禁觉得疑惑:“可有何凭证?”
“兵部率禁军即刻就到!”
“可圣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接近皇陵!”
李御风怒道:“事关重大,尔等担待的起?”
卫兵又接着说道:“那带我们去禀报圣上,再让你通过。”
李御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此处离皇陵大营还有些远,为何这些士兵百般阻拦......
朱见深一杯杯的和文武喝着酒,欣赏着歌舞,忽闻大营外有些嘈杂,便问左右什么事。
一名禁军从大营外跑进来,跪下说道:“启禀皇上,西城兵马司的军士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西城兵马司?”朱见深疑惑,“他们不是负责皇陵外围?叫他进来!”
一个身穿重甲的士兵走了进来,跪在朱见深的龙辇前。
“叩见皇上!”
“何事进谏?”朱见深问道。
“回皇上,接到密报,今日将有反贼在皇上围猎之时行刺圣驾!”
此话一出,在场的文武和士兵皆是震惊,纷纷失声议论。
朱见深却是很镇定,问道:“反贼在何处?”
那下面的士兵发出疯魔的狂笑,抬起头露出狰狞的笑容。
“就在此!”
那士兵把披在身上的重甲扯开,满身捆绑的火药包露了出来!
朱见深大惊失色,一把将万贵妃推在身后,李非赫大喊道:“保护圣上!”
砰!!!————
一声如雷贯耳的巨响,那士兵在大营中间自爆,众人被这爆炸震昏了头,不禁耳鸣。
李非赫两眼一黑,强忍着耳鸣带来的疼痛,奔向朱见深。朱见深倒是颇为镇定,确定没事之后,将万贵妃抱在怀里,数十位禁军已经将朱见深的龙辇围护了起来。
大营门尘土飞杨,随着这声巨响,密林中冲出数不清的西城兵马指挥司的军士,杀声喧天,他们手持长刀,身披重甲,往大营杀进来。保护大营的禁军来不及反应,一时间兵败如山倒,纷纷退入大营。
李非赫大惊道:“皇上!”
朱见深临危不惧,言语冷静道:“他们要杀的是朕。”他看了一眼万贵妃,那美丽的面容惊慌失措,惶恐万分的看着朱见深。
“汪直!”朱见深喊道。
“奴才在,皇上。”汪直走到朱见深身旁。
朱见深按了一下汪直的肩膀,说道:“你有能力,你将贞儿带出去。”
“臣妾不要!”万贵妃流下了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朱见深。
一个帝王,在生死之间心里竟想的是一个女人。
“这是圣旨!汪直!”朱见深吼道。
“奴才遵旨。”伸手去拉万贵妃。
万贵妃甩开汪直,颤巍的哭道:“臣妾怎么苟活?如若皇上要将臣妾带走,臣妾就此咬舌自尽!”
“你......”朱见深颤抖道。
朱见深突然觉得,死在现在竟是好的。
吼———!!
又是一声巨响,朱见深猛的抬头,不禁发问:“这是......野兽的叫声?”
汪直不禁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是什么,虽然只是听见了声音。
越来越多的西城兵马军士冲进大营,禁军也几乎死伤殆尽,只剩下几十人在顽劣抵抗。
一个高大的可怕的士兵手持两把铁锤,气势汹汹的朝朱见深的龙辇冲过来,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一锤就将一名禁军砸成稀泥,离朱见深的龙辇已经不足十步。
就在两把铁锤即将到龙辇之处,汪直眉头一皱,袖口一翻,三枚银针夹在手指间......
嗖———!
一支长矛刺穿了手持铁锤士兵的胸膛,一位白衣少年从大营口以轻功“飞云纵”俯到龙辇旁,秀发飞扬,双手用功,一股劲阳之气从丹田提至胸口。
吼轰————!!!
如同猛兽一般的怒吼声,四周沙尘骤起,声浪席卷冲入大营的反贼,瞬间感到头晕目眩,离得近的一些反贼竟七孔流血!纷纷倒地!
“御风!”李非赫惊呼。
李御风将刺入铁锤士兵身体里的长矛拔出来,站立在龙辇前,与禁军一同抵抗住反贼。
冲进大营的反贼足有两三百人,龙辇旁的禁军只剩下十几人,还有一些武将。一些文官、宫女和歌女、太监早就趁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些造反的士兵,像发了疯一样,又像龙辇冲了过来。李御风将长矛插在地上,双手运功,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一声闷响的狮吼功又发了出去!
竟将那些红了眼的士兵又一次震晕在地上,然而,后面的士兵继续疯了一般往前冲,李御风来不及运功,手持长矛冲了过去。
“李爱卿?这是?”朱见深问道。
“皇上,这就是臣弟啊!”
朱见深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白衣的少年,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小孩子。
天外惊雷传龙陵,白衣华发染贼稠!
白衣已被鲜血染红,身边几名禁军也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一时间,数百反贼竟无法靠前,刚才还兵败如山倒的禁军,一瞬间有了士气!
李御风喘着粗气,急速奔袭和两次运功都让他感到疲惫,但他必须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后面是他最想守护的人。
当他看到大营外的林子里出现禁军的大旗的时候,他算松了口气。
兵部尚书王世昌当啷着一脸大横肉抬着官服指挥禁军把反贼包围。
造反的士兵看见多出他们好几倍人马的禁军将他们包围,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王世昌踏着小碎步扭着身子跑到龙辇旁,跪下来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朱见深还是如以往的平静,说道:“王爱卿,你怎会带兵前来?”
王世昌看了看李非赫,说道:“是新任大理寺的李大人差人给臣送信,说有人要行刺皇上.......”
“行刺?这是造反呐!”朱见深大声道,“李御风何在!”
“微臣在!”李御风上前叩见圣驾,抬眼看了一眼李非赫,微微一笑。
“李御风,朕问你,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刺杀朕!”朱见深问道。
李御风将经过全盘托出,将交给王世昌的字条呈给朱见深看。
“原来如此,不成想此事被你误打误撞。”朱见深道。
“皇上......”汪直突然开口道,“依奴才看,此事未免太过巧合。”
“那汪爱卿的意思是?”
“小李大人偏偏去积水潭去找野鸽,而石子打中偏偏是带有密信的信鸽,皇上,这其中实在令人多疑啊……”汪直阴冷的说。
“汪督工!你这话可是要至愚弟不忠之地?愚弟方才与反贼拼杀差点丢失性命,汪督工这话未免太寒心了吧。”李非赫怼道。
“李大人,咋家也是为圣上着想。”汪直道。
“皇上!”李非赫说道,“此事确实巧合,但依臣看来,这就是天意,天佑皇上!皇上乃天选之人,此劫自然化解,还望皇帝......”
“哟~李大人这么急着为令弟开脱,莫不是......”
“够了。”朱见深轻声说道,二人立刻闭口不言。
“李御风,朕问你,你所言如实?”朱见深问道。
李御风笑道:“回圣上,微臣所言如实,微臣不仅可以证明微臣的话如实,还能揪出这场叛乱的主谋。”
此话一出,立刻语惊四座,就连汪直也不禁震惊。
“哦?朕素闻你在京卫直隶一带的名声,说你断案如神,那你就给朕找出这个幕后主谋。找得出,朕会大赏你,查不出,朕会罚你。”
“皇上......”李非赫想说什么,但被朱见深抬手示意,便没有说什么。
李御风嘴角上扬,微微笑道:“圣上,其实很简单,看字条的内容就知道,此人的目标不只是圣上,还有微臣的兄长。”
“不错。”
“那什么样的人会又想杀圣上,又想杀臣兄呢?”李御风问道。
朱见深似乎猜到,“莫非你说的是?”
“不错,就是禹狼军。”李御风道。
“可五城兵马司和禹狼军并无联系,但同时和五城兵马司以及禹狼军有联系的人却有。”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