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永存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
“永存,锅炉我帮你烧了,再轮到我就得你帮我烧了。”
“好家伙,我说怎么这两天都没看着你,平时跟懒猪似的,怎么突然就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了。我还以为你新交到了女朋友呢。哎,不对,我没答应你替我烧锅炉啊,你这家伙就是想旷课。”
“省省吧老兄,你再被煤块砸了脚,怕是你就得再养上一个月了。累死累活的,要不是你这样了,我才不帮你烧呢。”
新生冬天义务烧锅炉,是永城魔法学校的“传统”,究其原因还不是学习魔法的人越来越少,学校财政入不敷出。偌大的学校,就只请得起六个校工,这学期开学前还走了一个。二百多学生,一年级的新生只有六十多个,一半是女生,算下来,刨去寒假封校,轮上两轮,冬天也就过去了。
“话说,你不知道吧,那个耀昊?”王烈熔问永存。
“耀昊?那个挺厉害的火系吧,他怎么了?”永存感觉莫名其妙。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存在。不说这个,那个耀昊,前几天轮到他烧锅炉,校工告诉完他注意事项就去忙别的了。谁知道校工走了之后,他就没有再向里面填过煤……”
“好像是有一天暖气烧的比平时都要热……”
“对对对!”王烈熔没等到永存把话说完便急切地打断了他,“就是那天,暖气突然变热又一点点冷下来的那会。你猜怎么着,他法能耗尽,昏倒在锅炉房里了,哈哈哈哈!”
“王烈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哎呦笑死我了,不好意思有点失态,想起他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就打心眼里觉得解气。”
永存摇了摇头:“那么你呢,换作是你,你能把暖气烧得那么热,烧上他半个时辰吗?”
“我?算了吧,我也就能放个爝火术。像他那样的法能消耗,我想都不敢想。你要是把两斤煤铲进锅炉里,我尽力一试,说不定能点着。”
“你没有人家努力,还好意思笑话人家。”
“你说什么?老天爷!”王烈熔撕开胸口的衣服,“我王烈熔好歹也是出身魔法世家,轮不到你这个山野村夫来对我评头论足!看到这火纹了没,这火纹可是我打小就刻上去的,我修习火法术比那个家伙不知道早了多少年!知道我为什么入学那么晚么,我当时为了上普通高中还是魔法学校,跟我爸妈吵得不可开交。呃啊,气死我了,你以为世人都跟你一样天赋异禀吗?是,我上课有时候确实是漫不经心,可你知道我在训练场有多努力!哪一天不是法力透支!我现在就把你另一只脚也烤熟你信不信?”
永存被王烈熔呵斥得不吭一声。
初冬的天空,微微地被蒙上了一层尘霾,不如夏夜那般繁星璀璨,却格外显得神秘而悠远。
永存就在这样的星空下坚定地行走着,他的左脚也坚定地踏在坚实的地面上。这还是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
但天毕竟还是太冷了,寒冷通过旧授法楼水泥台阶刺透永存的棉鞋,刺入到他的心田。
不过永存毫不在意。
可他失望了。他走到顶楼,他并没有在。
他又一次失望了。他等了好久,她并没有来。
过了两天,晚饭过后,永存走上旧授法楼楼顶,万凝镜坐在楼沿上,永存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永存明知故问:“你是天天都会来这儿吗?”
“不是啊,只有有点想家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坐坐,这里看的远。现在天好冷啊。”凝镜裹紧了棉袄。
“你父母不是都来到永城了吗?”
万凝镜抬起右手,指向远方的城市:“不一样的,树上的叶子落尽了,这些个钢筋水泥,每每让我感到无情。身为一个魔法师,也不知道会有一个怎样的前景。你呢?你不会想家吗?”
“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师傅赶我出门时,是那么的决绝。要是真的回去了,见到师傅,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师傅让我来这里学习,应该自有他的用意。他要是知道世界现在是这个样子,怕是会很伤心的吧。”
凝镜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说:“以前总觉得沙漠很大,世界很大。后来走出了沙漠,才觉得世界很小,小到连我们这些魔法师都装不下了。”
永存向凝镜蹭了蹭,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凝镜也陷入了沉默,半晌无话。
永存看着正缓缓坠下楼宇的火红的残阳,说道:“我听说黑暗门庭的人有这样一个观点:‘战争触怒了神明,科技禁锢了魔法。’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的话是错误的。这个世界与师傅所说的不太一样,这我预料到了。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感觉到这世界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不合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感觉到这些,我甚至觉得我就是这不合理的一部分。不把这一切搞明白,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所以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通过翻阅魔法史、世界历史、元素学等书籍,我确实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在历史的关键事情,总有太过刻意的痕迹,英雄总能化险为夷。随之疑点也越来越多,我不敢妄加断言,怕被人说成是无稽之谈。”
“如果活不下来,就不叫英雄了。不过我还是原意去相信你所说的,毕竟你同时拥有光与暗两种魔法,已经是无法解释的事情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那些被刻意掩盖的事物难以找到蛛丝马迹,我要找寻不那么刻意的事物中刻意的痕迹。我想先在学校里找寻一番吧,这世界上魔法的印记在逐渐消失,但这所学校肯定留下了不少辉煌的印记,一时不会磨灭。就像咱们学校的那座礼堂,使用了扩展空间的法术,就算施法者去世了,法术效果一时也不会消除。我还见过一个大阵,阵法的效果维持了几千年。对了,还有我们那个总是被紫金气息包裹着的大钟,没有钟槌,却总能准时鸣响。”
听了永存啰里啰嗦说了一堆,凝镜蹙起了眉头:“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还真没注意过。我倒是觉得西式钟楼上装着一个刻着子丑寅卯的表盘,还带一口大钟,这挺奇怪的。至于你说的什么千年大阵,那又是什么?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要如何去做啊。”
永存左手握拳,砸了一下右手的手掌跟:“哎呀,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呀,哪里留有的印记会最多,肯定就是咱们坐着的地方啊!”
凝镜明白了永存的意思:“旧授法楼?”可是她同时想起了第一次来旧授法楼,看到的那幽暗可怖的,似要把人吞入的,楼门洞开的旧授法楼门口,头皮有些发麻。
“没错,所以,你愿意同我一起冒这个险吗?”
凝镜看着永存有些期许的眼神,犹豫了好久,到底是没好意思拒绝,红唇没有张开,只是用鼻腔“嗯”了一声。
“太好了。后天下午没有课,吃过午饭后就到旧授法楼门口吧。”
这算是约会吗?不,现在已经是了。
又是一声轻轻浅浅的“嗯”。
两天后,未时,两人旧授法楼门前。一块门板早已消失不见,而另一块就躺在旁边的草丛中。虽然没了门板,此时又是午后,两人却也看不见楼内的任何物件,难怪万凝镜上次来时着实惊恐了一番。这一次午后的阳光驱散了万凝镜的恐惧。凝镜靠近门,甚至还感到了一丝暖意。奇怪,虽然说还没下雪,但现在也已是冬天了。难不成这荒废的楼里面还有人在生火取暖?
“这股暖风?”“我也感受到了,看来我的猜测还是不无道理的,这应该就是我所说的魔法印记了吧。走吧,里面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惊喜呢!”永存的脸上流露出了万凝镜未曾见过的光彩。
二人走进大门,进入了宽敞明亮的走廊。这里明明是一楼,可头顶上却是蓝天白云。看不见太阳,光却均匀地洒下,地上并没有两人的影子。两侧的墙不是水泥和大白粉,像是紫檀木,上面还有木头才有的纹理。这里的一切,如果说不是魔法的造物,又是什么呢?
两人向前走着,永存不是触摸墙壁。“你能感受到魔力的流动吗?”凝镜问他。
“我没有那种能力,但是你看,这一路过来,木头的纹理都是连贯的,莫不是整个走廊都是由传说中的通天木制成?”说完这话,永存脱掉了自己的棉袄抱在手中,回头一看,凝镜也早把她的青袄脱掉了。
凝镜笑眯眯地说:“很热吧,你都出汗了呢。不过这里也没有暖气,温度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知道,但我感觉前面会有答案的。”
再向前走,两人看到了教室。教室看起来多年没人用过了,桌椅上都落满了灰尘。永存试着推了推,推不开。之后的每间教室他都试着推一下,凝镜正想阻止他这毫无意义的举动,卡啦一声,门开了。永存推开门,又随手关上:“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他像是在说给凝镜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墙右侧每两间教室之间都挂着名人画像,这些人的名字对两人来说也都不算陌生了。“九天皋?怎么还有传说中的仙人?华阳、紫萦他们我还能理解。”永存漫不经心地说。
“华阳、紫萦也都是传说中的人嘛,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不用介意这个吧。”
随着他们向前的脚步,名人所属的年代也越来越近,不仅有道国人,还有西国人,直到画像都变成了照片。
“道成真人,生于十月廿三!今天是道成真人的诞辰呐。”
凝镜也凑过来看:“还真是,不过,我们不是早就不过魔法界自己的节日了么。”凝镜说完,撇了撇嘴。
继续向前,教室和画像都没有了,又是如同刚进门时的那样幽深又空无一物的走廊。突然,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两个人周遭的走廊消失不见了,眼前除了一条回旋向上的楼梯,再无一物。身后,也只有无尽的虚无。不过两人事先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此情此景,他们也没有十分惊慌。
“永存,你不觉得,我们刚刚走过的路有点太长了吗?”
永存抬头看着回旋的橡木楼梯,像是一把锥子刺进上方的虚无,回答道:“是啊,而且你不觉得这楼梯也太高了点。不过来都来了,不看看怎么好。”
永存在前面开路,凝镜紧紧地跟在后面,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台阶,生怕它们突然消失。走着走着,永存突然停住了,凝镜撞在永存身上,还好两个人都没有失去平衡。
“前面没有路了吗?”
“不是的,凝镜,你看两边。”
“两边,怎么了?”凝镜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坐下,这才感抬头去看。她发现在她的右侧,展现出了术法楼的立体影像。而她的左面,出现的是校门口的景象,甚至还有来往的车辆。
“永存,我们这是走到几楼了?”
“嗯,转了两圈半,所以,这里应该是在四、五层楼之间。不过每圈的高度也不尽相同。两边的景象,也是才出现的。”
“这可真有趣,难道这里是监控室?我听说对面的科学院就装了几个摄像头。”
“应该不是,摄像头照出来的应该和电视差不多吧,黑白的,有时候还飘雪花。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可是真真切切的术法楼和校门口,太清晰了。”
“再向上走走看吧。”
再向上一层,偌大的操场上有人在跑步,另一侧训练场上,各**法炫彩夺目。
再向上一层,一面是方方正正的授法楼,另一面是宁心湖。宁心湖那荡漾着的水波,在旋梯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再向上一层,左边是一条空旷的走廊,从抱着仪器急匆匆走过的人的衣着上可以看出那里应该是科学院。而右边,是一片空地。
“永存,你听过咱们学校原本是有五个训练场的吗?”
“听过,怎么了。”永存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上走去。
“我在想,这几个地方是不是原本的那几个训练场。”
有一个比较高的台阶,永存拉了凝镜一把:“唔,有道理啊,水系训练场可以建在宁心湖上,科学院的地原本是学校的,那片空地可能也是学校的训练场拆除后空下来的。”
凝镜迈上台阶,两边景物又一次发生变化。
“怎么不走了?”永存看到凝镜专注地盯着钟楼上的那口大钟,回头,是一个潮湿的,墙壁上渗着水的中控室。
凝镜说:“我从来没这么近地看过钟楼。”永存本来很好奇那个中控室是哪里的,听到凝镜这话转回了头,端详着钟楼。钟楼在它面前旋转着,弧形的十二根支架立在四方形的台柱上,四面台柱上有四方大表,表盘上既刻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也绘制着许多西国的魔纹。此时大钟表针指向未正一刻,表针旁边的那些繁复的西国魔纹也熠熠闪光。那口大钟便挂在十二根支柱之下,似是青铜材质。紫金和黄金的辉光萦绕着大钟,愈发显得庄严肃穆。永存从前在路上总觉着这是十分荒谬的组合,此时他却觉得十分合理且和谐。
而凝镜,更是看得出神了。突然,凝镜转过头来对永存说:“我有一个想法,有些冒险。”
“什么?你该不会想拿生命开玩笑吧。
“你要干什么?这可不行!”永存还没来得及阻拦,凝镜已经跳了出去。永存再一看,凝镜已经站在了大钟旁,向他挥手。永存这才敢跟着跳过去。
两人站在了钟楼上,下面的人都变成了铜币大小。若不是天空浮有尘霾,视线应该能看到很远吧。
凝镜看着眼前的景色,未经落雪的萧条景象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而永存则更好奇这大钟如何能终日鸣响,最终最终注意到了大钟顶部是与避雷针相连的,靠雷息化金?不是道国的法术,不过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永存这时才注意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钟楼顶上居然没有楼梯,该如何下去呢?”
“凝镜,我们有麻烦了,该怎么回去呢?”永存话音刚落,他面前的空间便开始扭曲,浮现出了旋梯的景象。
凝镜也看到了:“走吧,我们的探险还没有结束呢。”
二人又一次站在了橡木旋梯上,凝镜说:“早知道这旋梯的里外都是传送门,我就不用那么害怕了。台阶要是能宽一点就好了。”
凝镜话音未落,旋梯向右侧伸展开来,展成扇形,长度与术法楼前的旗杆相当。
永存适应了光线,说:“嗯,我就说当年上课下课的时候人来人往,不可能就只有这么狭窄的通路。之前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原来是声音控制的。我想,这些传送门的地点是不是也可以变换。”
“那么这栋楼里,就只有这些传送门和那些教室?”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再向上走走看吧。”
永存在前面带路,忽然一个趔趄。还好凝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腿,旋即她也感受到了右边袭来的强劲的暖流。永存稳住重心,看到自己右边的传送门通向一个火山口,暖风源源不断地送入,维持着空间的温暖。火山那炽灼着的岩壁,已经全然不像是一种固体。永存向前探了探,看到岩壁包围着的那滚烫的岩浆,感觉自己只要稍稍靠近便会尸首全无。火山口好似恶魔张开的大口,等待吞噬自甘送死的愚蠢冒险者。
而另一边,则是一幅天寒地彻的图景:近处的雪地平整无瑕,远处的冰山剔透晶莹。如果说右边的火山是一名狂欢祭典上热烈舞动着的壮汉,那么右边,连一丝轻风也没有,如同凝结一般的冰雪图景,就是一个冷酷绝情,静待战机的艳美杀手。
永存伸手向那冰天雪地探去,手只在穿过传送门的时候才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而哪怕抚摸着传送门也不会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凉意。
凝镜说:“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呢。看来这就是这里温暖如春的原因了。只是,啊!”凝镜惊得捂住了嘴巴,没有把话说完。
“凝镜,怎么了?”永存向四周察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他们又上了一层,这一次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四条路通向四个方向:沙漠、泥淖、海底、密林。
永存想继续向上爬,凝镜看着沙漠,不肯走了。
“走了,都是一样的传送门。”永存说完这话,才想起凝镜来自沙漠,调侃地说:“走啦,沙漠那么大,你进去了也离你的部落怕是好远呢。”
“不,我知道那是哪儿。”
“真的?”
“真的,那个地方是一种魔法毒蝎的栖息地,离我们部族不算太远。以前总有人捉去卖,听说能换不少钱呢。”
“你见到过?”
“没有,早就绝迹了。不过小时候还总有人去,说是碰碰运气。小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哭着喊着要跟去。你说一个女孩子家,还不是蛊师,吵着要抓蝎子是个什么心理。最后爸妈还真让我跟捕蝎人去了,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那是我小时候出过最远的一次远门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听你这么说,刚才这两个地方,还有这四个地方,应该都是学生们寻找魔法素材,以炼制魔药和法器的地点。”
“应该就是这样了,我们别用这里的传送门了,再找找还有什么吧。”
台阶没有了,两人攀爬藤梯上到了上面一层,这一层,摆满了瓶瓶罐罐。
凝镜惊讶极了:“天呐!这么多魔药素材!终于知道为什么魔法生物如此稀少,同学们却还有足够的材料来上魔药课了。凤尾兔的尾巴、百目鱼的眼鳞、三环蛇的毒素!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我都叫不上来名字。”
“看来刚才我说对了。”
“你说的没错,这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是啊,学校这么艰苦,也没把它们拿来变卖,不易啊。我虽然没上过魔药课,但是见到如此多的魔法素材,也感到十分震惊。继续走吧,你看藤梯还有一截呢。”
这一走不要紧,又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整个房间灯火通明,二人站在两个弧形的大书架中间,走出去才知道这是太极图的两半,而外面又有八排书架向外延展,一眼望不到尽头。
永存本以为有关光、暗法术的著述会在乾、坤两卦的位置找到,结果两个书架上面摆的书有关天文地理。而坎、离、艮三卦上摆有水、火、土三系的书籍,兑卦摆有有关矿藏和金系法术的书籍、而震、巽两卦则相对散乱地摆着雷、风、木法系的书籍。这些书籍大多年代久远,有些甚至是太朝甚至是先曾的书籍,文朝以后的书按朝代先后,越靠近现代的书籍也就越多,可是没有一本是永存想找的,光、暗法系的书籍。永存又回到了太极图案处。“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凝镜拿着一本命理的书问他,永存没有理她。凝镜自讨了个没趣,不高兴地继续翻看着她拿的那本书。
永存翻了几本书,明白了阴鱼收录的是奇门、命理等类型的杂书,而阳鱼收录的则是魔法史和近代一些大家的著述。他打开了一本《光术史考》,这一看不要紧,永存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书中是这样写的:
“光术,大抵起源于西大陆北部两大岛国,斡国和宁国,而后传于整个西大陆,近年来又传入我国……”
光法术起源于西国?近年来传入我国?不可能!永存清楚地记得仝衢告知他自己是被光法术锁住,仝衢那个年代道国就有光暗法术了,一定没错的!
永存又翻了几本书,都表达了相同的意思,都是说光暗法术都是末朝时才开始传到道国的,有几本提到了西国传说同时拥有光暗法术的“那个人”的所谓“趣闻”,还专门有一本书,说仝衢同时拥有的不是阴阳两法,而是实实在在的光暗之术,是求长生不老时从西国求来的。
这都是些什么啊!
永存心乱如麻: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一开始就错了吗?那个传说不是道国古代所独有的,皇帝陵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永存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涌上来了,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已经被影鬼杀掉了。
“永存、永存?你怎么没有表情了?你别吓唬我!”
凝镜的呼唤和挥舞着的手掌打断了永存继续下去的思绪,永存觉得很烦,想去阻止她。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一切都似乎变得能够解释了。
永存想到了西国历史上的屠巫事件:法师们奋起反抗,用他们所最不齿的屠杀击败了普通人,魔法得到了长久的发展。可是不知是什么人最先将暗魔法诬为邪祟,“正义的”法师们开始了漫长的,而又不能斩草除根的屠杀,就像之前普通人对他们所做的那样。最后黑暗教会终于被剿灭了,可是人们都忘记了,凭什么暗魔法就是邪恶的呢?
永存想起了自己原本并不成熟的阴谋论的想法,那像一张大拼图的底板,而那些零零碎碎的史实就是拼图。是啊,光暗法术在道国的断层,和暗法术在西大陆所受的封杀,都是有什么东西在干预。这东西,比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组织,任何国家都要强大!
永存面如死灰,仰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