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兄长竟是这样贪恋美色之人,原来他和那蜻儿姑娘是老相识了,两个人见了面,哪里还舍得分开……”沅彦夸大其词地说着,边偷偷观察苏婳的反应,见她只是低着头沉默,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生气了么?”
良久,苏婳才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问沅彦:“发钗呢?”
“她哪里肯割爱相赠啊!”沅彦话语里满是激愤,“你是不是知道那发钗是兄长送她的定情信物,所以才故意刁难我,给我出难题啊?”
苏婳不置可否撇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要不来就要不来,何苦找这些说辞。”
沅彦急了,拔高了声音说:“你还别激我,便是把那画舫买下来,于我而言不过小事一桩,何况是一根发钗。”
一旁的秦淮看着,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刚才要不是你拽我出来,我肯定把那发钗拿来了。”
“王爷,她这是激将法呢,你好歹也是纵横沙场的铁血汉子,怎么还能由着一个小丫头的耍得团团转?”秦淮说。
“我乐意!”沅彦不耐地瞪了秦淮一眼,转头又对苏婳说,“你跟蜻儿有仇啊?”
苏婳黛眉轻挑,然后皱了皱鼻子说:“王爷连一支发钗都没法替我要来,可是问题却一个接一个,让苏婳好生为难呢。”
“你个臭丫头,”沅彦拍案而起,“你老实告诉本王,你到底……记得不记得你咬我那一口?”
苏婳也起身,眼底一抹不难察觉的笑意,她盯着沅彦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你信不信我治你罪啊?”沅彦板起脸,作势吓唬苏婳。
“你早些时候不是说,我救过你们家圣上?”苏婳嘴角的笑意愈浓,见沅彦一脸吃瘪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不是好为难啊?鼻涕虫!”
“你说什么?你!你……”沅彦吼出声,紧接着,眼睛瞪得老大,指着苏婳的鼻子,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臭丫头,你当年就是这么叫我的!你还记得!”
苏婳也笑眯了眼,“你担心瑾哥哥为你丢了性命,抽抽搭搭好几个时辰,我咬了你,然后你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止都止不住,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爱哭的男孩子,不是鼻涕虫是什么?”
沅彦盯着苏婳的笑颜,痴痴地说了句:“臭丫头,你笑起来真好看……”
秦淮也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说了句:“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笑。”
苏婳也不扭捏,脸上的笑意也并未敛去,只又说:“你也不赖啊,当年你还是与我一般高,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
秦淮见他二人叙旧也顾不上他,便想离开,不料,苏婳却叫住了他。
“秦公子肩上的伤好了吗?”
秦淮听苏婳突然关心自己,自是觉得心惊,待苏婳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忙回了句:“已经无碍了。”
沅彦没听明白,正想问个究竟,就被秦淮打断了。
“你这次跟他出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
苏婳这才敛起了笑意,转头又对沅彦说:“我肚子饿了,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吃点好吃的,这些天我都成药罐子了,一顿饱饭没吃过。”
沅彦有些孩子气笑起来,然后煞有介事地皱着脸说,“兄长连饭都不给吃啊?丫头啊,要不然你以后还是跟我回京城吧,锦衣玉食就算不能指望,饭还是管饱的。”
苏婳不以为意:“我看你那个京城也是个不毛之地,要不然一个瑜中镇能把你新鲜成这样。”
沅彦吃了瘪,只好不耐地摆了摆手,“走罢,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换身衣服。”苏婳笑道。
沅彦不满地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拉着秦淮一道出去了。
在客栈外头等了不到一刻钟,苏婳便出来了,只是见她那打扮,沅彦再次惊诧不已。
“你扮成公子哥干嘛,我是带你去吃饭,又不是逛窑……”他说着,适时地住了嘴,又不失尴尬地说,“难不成,你还想去蜻儿的画舫溜达?”
“瑾哥哥有佳人在怀,自然顾不得我,我难得有机会不被管着,你就当积德行善,放我出去撒撒欢吧。”
苏婳回想了一番,虽说跟曲瑾凉重逢之前的一段时间她被死士追杀过,可那些日子至少也是任她天高海阔到处闯的,可打从曲瑾凉找到她开始,她就过得跟个笼中鸟没什么分别,虽说安全无虞,可总比在外的日子,少了太多太多乐趣。
沅彦和秦淮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明白了苏婳的真正用意。
“所以,你讨要发钗是假,让蜻儿绊住兄长,以便你出去玩才是真?”沅彦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婳问。
苏婳也不答话,只不耐地说了句:“心疼荷包直说啊。”
“怎么会呢!”沅彦咧嘴笑开,“我都愿意给你买画舫了,这么大的决心你还不明白吗?”
苏婳冷了脸:“不敢,画舫还是留着王爷自己使吧。”
说完,就径直往前走了。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沅彦忙追了上去。
秦淮对瑜中镇也算熟悉,带着苏婳直奔落酩河畔最有名的洪记酒楼,三人去了二楼的雅座,点菜的时候,小二那一句“三位公子要来点什么”,让沅彦捂着肚子笑了足足小半刻钟,那小二被笑得云雾里,点了菜便匆匆下去了,边走还边嘀咕邪乎。
“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位公子哥,除了……”沅彦的目光落在苏婳胸口,然后忍俊不禁地说,“难怪兄长要在外头寻花问柳啊……你看你,哪有女孩家的样子?”
苏婳仍是不以为意,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我看王爷就很有女孩家的风范啊,连根发钗都拿不动,怎么挽弓提剑啊?”
沅彦又一次吃瘪,气得鼻翼煽动,死瞪着苏婳,又愣是半句话回不上来。
秦淮只在一旁笑,也不插话。
“有本事你自己去拿,我看兄长给出去的东西,你怎么就能要回来。”
苏婳瞅了沅彦一眼,“我要是拿回来了呢?”
沅彦见苏婳上钩了,露出得逞的笑容:“从此任凭差遣,唯你马首是瞻,可如若要不回来……你就得跟我去京城走一遭。”
苏婳露出笃定的笑:“王爷若执意如此,咱们击掌为誓。”
秦淮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果然三击掌定下赌约,不禁感叹:“果然年纪相仿啊,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