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话还未说完,曲瑾凉便看到了站在沅彦身后,女扮男装的苏婳,他倏地起身,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紧跟着他们进来的丫鬟慌里慌张的跪倒在地:“姑娘,他们硬要闯进来……”
“好了,没你事,下去吧。”蜻儿摆了摆手说。
“你怎么来了?”曲瑾凉皱着眉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婳嘴角扬起一抹顽劣的笑容,反问曲瑾凉:“你来得,怎么我就来不得?”说着,她以折扇指着沅彦说,“彦哥哥说了,他花了大把银子,上来讨杯茶喝,蜻儿姑娘总不会吝啬不给的,所以我们来了。”
曲瑾凉冷下脸来,从牙缝了挤出来几个字:“彦哥哥?”
沅彦自然听出来苏婳的用意,见曲瑾凉朝自己露出敌意十足的眼神,他立马倒戈:“兄长别误会,我真是冤枉,她非要来的。”
曲瑾凉走近苏婳,正要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喝酒了?”
苏婳脸上的笑意更浓:“只许你喝酒,却不许我喝,是什么道理?”
苏婳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场景,那个蜻儿站在琴几旁,曲瑾凉方才坐的矮案前摆着酒樽,酒尚未饮,两人也是衣衫整齐,想来,她又坏了他的好事。
“跟我回去。”曲瑾凉拉过苏婳的手,冷声命令。
苏婳抽出手,她步伐有些飘忽地走到曲瑾凉坐过的案前坐下,不待众人反应,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姑娘……”
“苏丫头!”
“拂儿!”曲瑾凉爆吼,她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前喝酒!
苏婳仰起脸,一双眸子盯着曲瑾凉,柔声喊了一句:“瑾哥哥。”
曲瑾凉愣住,火气也去了大半,只听到苏婳打了个酒嗝,然后孩子气地捂着嘴,好一会儿,她才又抬起脸来看着曲瑾凉,眼神似哀似怨,然后指着蜻儿说:“瑾哥哥,那发钗是我的。”
“姑娘说笑了,”蜻儿出声反驳,“这发钗好好的在我发髻上,这些年也鲜少离身,怎么就成了姑娘你的了?”
苏婳托着腮,似是有些醉了,她盯着蜻儿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略了她的质问,扭头再次问曲瑾凉:“对吧?”
“拂儿,”曲瑾凉走到苏婳面前蹲下,目光怜惜地盯着苏婳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不闹了,跟我回去。”
“两年前还是三年前?你把我从印城带回来,经过这瑜中镇,”苏婳抓住曲瑾凉的袖子,目光执着地看着他说,“我扮成你的丫鬟,跟着你上来这艘画舫,是在这艘画舫上,你为她戴上这支发钗,然后亲口告诉我,你会娶我,也会娶别的女子。”
曲瑾凉的眉头蹙起,他眼神痛苦地看着苏婳,她都记得,是啊,怎么可能忘记呢?他到底还做了什么?把她逼到今天这个境地?
“瑾哥哥,”苏婳笑着,略带苦涩,“其实,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她的丫鬟在你的酒里下药,我知道她想用那壶酒留下你,可我没有阻止……”
沅彦嫌恶地看了一旁的蜻儿一眼,转而责问苏婳:“你蠢啊,为什么不阻止,你就看着兄长被设计啊?”
苏婳吸了吸鼻子,绯红的双颊让她看上去憨态可掬,她抓着曲瑾凉袖子的手没有松开,顿了顿,她才说:“她给的,不过是情药,算得了什么呢?有的人,甚至还可以下毒药呢……”
“你说什么?什么毒药?”曲瑾凉忙问。
苏婳却并不答话,她捂着嘴又打了个酒嗝,接着轻声嘀咕:“如果发钗不离身,就能算是她的,那你的心呢?”苏婳盯着曲瑾凉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你的心,是肃星濡的,还是墨染瞳的?”
好一会儿,曲瑾凉才开口:“发钗原本是你的,可时过境迁,时至今日再要拿回,只怕徒增烦恼而已。”
苏婳垂下脑袋,只看到她纤弱的肩膀颤动着,分不清她在笑或是哭,好一会儿她才抬起脸来,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嘴角却挂着倔强的笑容,她说:“如果我执意要拿回来呢?”见曲瑾凉不答话,她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她靠上他的肩膀,轻声在他耳畔低语,“瑾哥哥你猜,这杯酒,还和当年拂儿端给你的那杯一样吗?”
“拂儿!”曲瑾凉大惊失色,他一把抱住软倒在他怀里的身子,神情冷峻地看向蜻儿,“酒里有什么?”
蜻儿垂下脑袋,不敢答话。
“怎么了怎么了?”沅彦也吓了一跳,眼看着曲瑾凉神情焦急地横抱着苏婳出去了,连忙跟了上去,只不过追出画舫没多远,他又倒回去了画舫。
蜻儿见沅彦去而又返,神情也与之前有异,忙赔了笑说:“我实在不知,当年的小丫鬟竟是曲公子的心上人……”说着,她从发间取下发钗递到沅彦面前,“物归原主,还请公子替我代为转交。”
沅彦冷着脸接过发钗:“你也就只配守着这一艘画舫。”
待到沅彦再追出画舫的时候,已然不见了曲瑾凉的踪影,回到客栈,又见留依等在客栈门口,见了他,忙打听苏婳的去向。
这时,秦淮也拎着一壶酒从外头回来了,见沅彦和留依站在门口,便问:“你们杵在这里做什么?”
“你方才瞧见兄长和苏丫头没?”沅彦忙问。
秦淮一头雾水地摇头:“曲瑾凉不是在画舫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位客官,不回房休息吗?”店小二经过时,客套地招呼了一句,未等他们答话,店小二又问,“哪位是留依姑娘?”
留依忙应声:“我就是。”
“哦,你家公子留了话给你,他让你明日一早,跟随秦公子他们一道上路。”店小二说。
“那她家公子人呢?”沅彦忙问。
店小二摇头,“不知道,和一位姑娘骑着马,朝镇西方向走了,走好大一会儿了。”
“这混蛋,又不告而别,上瘾啊!”秦淮不耐烦地抱怨。
沅彦沉吟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秦淮没好气地问。
“方才,苏丫头在船上,替兄长喝了一杯下了情药的酒,你说兄长为什么不告而别?”沅彦乐呵呵地笑,扭头拍了拍留依的肩膀说,“正好,你家公子的房间换本王住了,你就暂时留在本王身边伺候吧,明日一早起程。”
留依呆愣地揖了揖身:“是。”
沅彦正要进屋,就听到酒壶碎了的声音。
“秦公子!”留依大叫。
只见秦淮丢了酒壶就往外跑,沅彦见状,忙追了上去拉住了他。
“你发什么酒疯啊!”见秦淮发了疯似的想挣脱自己,沅彦急的大叫。
留依也忙在一旁劝:“秦公子,少爷和四姨娘已经走远了,你就是骑马也是跟不上的,何苦呢?”
“什么?他追兄长做什么……”沅彦愣住,接着突地大叫,“这小子喜欢苏丫头?秦淮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敢觊觎苏丫头?你信不信我奏明皇兄,取了你的小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