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南宫纽烟说着,将手边的杯盏沉沉地摔在了地上,只听得咣当一声,白玉石制成的杯盏碎裂一地,连砚冰都被吓到了,“请夫人息怒。”
“让我怎么息怒?里头的人个个都有了主意,就算是这样的一个下人,都敢对我的话视而不见了。”
“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有任何的造假呀。”
“不敢有任何的造假?这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南宫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芳轶的跟前,“今天的那道蛇羹,如果不是有人在中间互传有无,贾代贤和家苑如何能够形成通讯?”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可见南宫纽烟对南宫敏玉的不满,早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要不怎么说一句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明明是穆家苑心甘情愿地勾搭,到了老夫人这里,却变成了为人唆使。
虽然这么想,芳轶却不能将这样的想法表露出来,她只低着头,“奴婢在二夫人的身边这么久,也继承了老夫人的愿望,将她的一举一动记录在心,如果真的有这样僭越的行为出现,奴婢早就会与夫人禀告,怎么可能任由它发生呢?”
“说得倒是好听,只是你原本就不在我的身边侍奉,会不会阴奉阳违也未可知啊。”
芳轶苦笑道,“老夫人这就是冤枉死我了,打从我出生开始,我的家族就教育我,一定要为南宫家效忠,事实证明,我也是这么去做的,老夫人若是不相信,完全可以取了我的性命,我百口莫辩,只能用一腔热血来证明了。”
砚冰见状,也不想让事情闹得这样僵,他连忙赔笑道,“老夫人,试探就到此为止吧,按照奴婢的看法,芳轶也的确不是这样的人,若是屈打成招,反而不好。”
其实,南宫纽烟心里头明白的很,在他们的脚本里,哪里有试探一说呢?砚冰这么说,不过是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是气头上的时候和芳轶心生嫌隙,日后的工作,的确也不好开展了。
如此想着,他沉默了片刻,“你也是越加放肆了。”
“奴婢不是放肆,奴婢只是了解夫人的心意,既然出发点是为了二夫人好,方法就不那么重要,还是开诚布公了说呢!”
如此一来,气氛就算是缓和,芳轶面上是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心里仍然紧张,南宫纽烟是何其阴险毒辣的人,今日的雷霆大怒,必定有八分是真的。
“今天的情形你也看见过了,怎么,这几日不见敏玉,他的性情都变得如此刁钻了吗?”
南宫纽烟一边说,一边抖了抖手,这么冷的天,如果不稍加运动,好像不一会儿的时间,手就会渐渐冰凉起来,芳轶连忙跪在地上,“老夫人请恕罪,是奴婢没有周全好。”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可是照我来看,你倒是多此一举了。”
“二夫人最近心情不好,又因为冬天来,寒疾爆发,所以才会有如此失礼的状态。”
“行了,总之今天穆天琪住在他那里,我心里也有几分放心。”
“正是了。”
“今天叫你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确定。”
芳轶心中自感不妙,硬着头皮也要应答下来,“有什么事情请老夫人明说。”
“之前,穆家苑和贾代贤的事情,敏玉有没有参与过?”
如同春日里的一声惊雷,重重地砸在了心坎上,芳轶身子一抖,忙说道,“断然没有。”
“你不用回答的这么肯定,按照我这里掌握的情报,那是宴席之外,倒是敏玉和贾代贤你个臭书生站了一会儿。”
“那一日不过是因为要改戏文,贾先生找不到可以担当责任的人,所以二夫人才前去相助,若是落在老夫人的眼中有什么误会的话,请您千万不要误会。”
正要感慨自己的反应蛮快时,芳轶的后背突然冒起了一阵冷汗,这大概就是南宫纽烟的厉害之处,他分明是故意调起一个事端,让自己对号入座,一来一回之间,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果然,屋子里头立刻沉静了下来,偶尔能够听到外头的呼呼风声,霎那之间,好像是飞天走雪,寸草不生,“我都还没问你是哪天的情况,你怎么就知道是那一天的呢?”
“老夫人。”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若是能够坦诚相告,我倒是能够饶你一条性命,可如果你不据实以告,往日你也没有什么资本,陪在我亲侄女的身边。”
分明就是威胁,芳轶忍不住要擦拭和头上的冷汗,“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二夫人未必心存计较,只是当时事出紧急,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
“那么现在呢,现在他是不是还在幻想什么?”
“自然不会,如今二夫人完全臣服于大小姐,怎么可能还在这样的事情上做计较呢?”
芳轶说完,双手背过,将是头伏在了手背上,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凌厉,“二夫人自从嫁给少爷以来,所有的心思都倾注于其上,哪里有不勤勤恳恳的呢?”
“让你来这里,不是让你歌功颂德,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是啊,自己首先是南宫家的仆人,其次才是南宫敏玉的陪嫁丫鬟,在这样的年代,女人首先要让位于他的家族地位,其次才是自己,可是看见南宫敏玉活得这么辛苦,芳轶难免要想,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奴婢知道自己的位置。”
“听说,你的家眷尚在京中,不知道日后有没有什么好的安排呢?”
说话间,他的眉眼流转,手中不知拿着一个什么物件,明晃晃的,好像乌鸦鸦的星辰。
芳轶心中一惊,连忙说道,“不劳烦老夫人记挂,他们都很好。”
“好是好,只是若能锦上添花,岂不是一件美事吗?”
说着,他这才将手指头挂着的东西完全亮出来,原来是一个扳指,水头极好的扳指,这块扳指,是芳轶当初留给他父亲的,父亲去世之后,所有的东西都交归哥哥使用。
“不需要,不需要。”
“拒绝我的好意,你倒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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