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冰见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芳轶,你可要知足呀,老夫人找到你哥哥的时候,他穷困潦倒,甚至以变卖家产为生呢。”
如此,芳轶心中的防线最终崩塌,果然,被他找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威逼利诱不说,也许连生命危险都会顾及。
“夫人想要让我做什么?”
“你并没有说实话。”
南宫说完,站起身来,一阵清脆的声响过后,便是他脚步轻踏在地板上的稀疏声音,“你说的这些,其实我早就掌握过了,说与不说之间,全靠你一个人的选择。”
芳轶心中孤苦,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只剩下他这一个叛徒,所有的人都在威胁他,所有的人都企图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只是这日夜悬心的事情,好像在一夕之间,会得到全部的兑现。
“二夫人当时的确说过,想要利用贾代贤的身份,给大小姐扣一个帽子。”
沉思了良久之后,芳轶才说道,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不过二夫人只是一时糊涂,等到进宫聆听太后的教导之后,二夫人转了心性,再也没有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
“他和贾代贤之间,有没有别的交易?”
南宫纽烟俯瞰着芳轶,好像是在看着卑微的生命,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权利是必不可少的,只有拥有了权利,才能参与附属的其他产品,权力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
他是既得利益者,他就该将这件事情做到极致。
“应该没有。”
“你确定吗?”
芳轶并不说话,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南宫敏玉有没有背着他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个女子越来越有神秘感,有的时候说话做事,风格全然不一。
现在在和穆天琪的交往上,自己鲜少能插手,南宫纽烟问这么一句,倒是引起他许多的沉思来。
“我不确定。”
“所以呀,你也不算是走到她心坎中的人。”
说完,南宫纽烟笑道,“我们南宫家培养出你这样一个人,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们的家族做贡献,你却没有达到标准啊。”
标准,何为标准呢?如果说标准就是甘心给南宫家做垫脚石,那他是不愿意的,他承认,自己并没有这样好的风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才明白,只有为自己好,才是真正的造福。
“老夫人说的是,芳轶惭愧了。”
“之后,我有一个新的任务要给你。”
说完,南宫又坐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鼻尖传来了袅袅的清香,好像是佛香,这股子荡气回肠的馥郁,很小的时候也是体会过的。
她讨厌听到任务两个字,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只能听凭别人的摆布,却得不到任何的自由。
可是就算是无比抗拒,又能怎么样了?原本就是身不由己,也只有暗夜里的那一丝眼泪,才可以告慰。
“老夫人请说。”
“盯紧了贾代贤,再给我盯紧南宫敏玉。”
芳轶没有细想,不过是下意识地低下身去,“老夫人有什么具体的执行计划吗?”
“你已经是府里头的老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我?”
芳轶连忙说道,“如今老了,脑袋瓜子也不太好使,就怕有一两个地方做不到位的,耽误了老夫人的事情。”
“只要你尽心尽力去做,哪里还有不成功的呢?若你非要这么说,我就不得不认为你是在赌气了。”
说完,他冷笑,“如今天气已经这么寒冷,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又是一句毫无紧要的托词,如果真的担心自己,又怎么会在大半夜的时候,强行让自己到这里来呢?不过他算什么?不过是沧海一粟,也没有任何自由可说,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算是常态了吧。
“是。”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膝盖传来的冰凉,让她隐隐作痛,是砚冰送自己走的,砚冰说道,“你不要怪老夫人。”
这可是极新鲜的话了,芳轶抬起头来看砚冰,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故作矜持,更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下套,不过是目光微凛,“你在说什么呢?”
“要说起来,你我相差不过几岁,可是你的境遇中始终与我不同一些,我知道,非要让你做出那些事情,也是某种为难。”
说完,他将灯笼挑起,“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多谢。”
没有过多的言语纠缠,芳轶果断的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风雪夜归人。
心里头始终有一份疑问,为什么南宫纽烟非要抓着贾代贤不放呢?即便是今天,穆家苑对他过于殷勤了一些,也不足够让老夫人产生这样的疑惑。
更何况,看这情形,像是突然之间才有的敌对啊。
“老夫人。”
“送走了吗?”
“送走了。”
说着,砚冰来到了南宫纽烟的身边,“您看,是不是要休息了呢?”
“既然已经找到了他,我又如何能够休息得好?砚冰啊,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命中注定,多年前送走的那个人,终究是要来找我讨债了呢。”
那个人就是穆良娣,被南宫纽烟遗弃在角落,如今又重回视线的穆良娣。
想当初,他是如何声嘶力竭,不愿意外嫁他人,且不论对方是个肥头大耳的无用男人,就说这一份被遗弃的感受,也像是黑夜里面不紧不慢的更鼓声。
**着人的耳膜,十分让人难受。
“老夫人不要担心,他这次回来,说不定没有恶意呢?”
“怎么可能没有恶意,我倒是听说,他丧了夫君,缠上了人命官司,若不是被人营救,这会子怕是早身首异处了。”
知道穆良娣的消息时,南宫纽烟正在看书,他在民间放了许多眼线,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南靖边界,那一天,靖南飞告诉自己,穆良娣的下落有了。
他在一个豪门大院里头做丫鬟,为什么能够看到他呢?是因为那一句,他上街采办,正好撞到了自己外出的轿子。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穆良娣缠上了人命官司,又怎么可能招摇过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