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娘娘的判断,必定是有道理的,可是这橄榄枝,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抛出去呢?”
蓝儿说话间,已和南宫雪明来到了园子的中心处,从他所站的方向看过去,有密密麻麻的老松,这些在宫墙之中生长百年的植物,总带着浑然天成的沧桑之感。
“很快就会有了。”
“奴婢真的高兴看到娘娘这个样子。”
南宫雪明冷笑了一下,说道:“反正这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结局,就算我守着自己的安心,还不是无法得到亲近之人的理解么。”南宫雪明说。
蓝儿不想接过主人关于世事的论断,她佯装没有听见地回复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静观其变,这段时间,穆武侯府是不会平静的,就刚才太后的话我已经知道,皇后在他的面前是何等的耀武扬威,所以即便穆家苑和周世昭有了个瓜葛和牵连,也终不能善始善终。”
说着,南宫雪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湖心处。
蓝儿看着南宫雪明消瘦的肩膀在密实衣裳的包裹之下仍然轻轻,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梁千洛与穆天琪在深巷里见过面,再回到宫中时已经是正午了,虽然他仍然在宫里头效命,可是因皇后的缘故,给他的府邸终究是小小一座。
在宫里头事事艰辛,他更是要恪守律己。
这几日,倒是听未娘说,太子经常到他这里瞧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从前苦闷的时候,他就会偷偷观察着窗户外头,如今这个习惯,也一点都没有减。
可是今日,还不等他暗中观察,耳边已经传来了花园里的喧闹之声。
他问未娘,:“外头是怎么回事。”
未娘连忙上前禀告道:“启禀四皇子,是十七阿哥和十九阿哥在那里玩闹,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转了心,都要到您这里来玩呢。”
梁千洛冷笑道:“他们从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会子怎么会突然变了呢。”
未娘知道梁千洛的脾气,最不喜欢聒噪热烈的氛围,现在宫里头又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劲头,话里话外,就自然都是不满意了。
“皇子请息怒,他们不懂事,皇子也没必要计较。”
说着,未娘踱步到梁千洛的身后,为他松解太阳穴。
“刚才在御花园里碰到娘娘了,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这样娇艳动人。”
未娘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疑惑,娇艳动人?
梁千洛也并非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怎么说起这样违心的话来?
宫里头谁不知道呢?人老珠黄如今来形容南宫雪明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她没有子嗣,又到了四十的年纪,皇上还愿意在他的身上花费时间,那也是因为天恩所赐,宫里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嚼南宫雪明的舌根呢。
虽是这么想着,却不敢与梁千洛有所违背,他笑道,“可不是呢,与皇上相携走过了这么长的日子,如今还是恩宠未减,自然是贵妃娘娘的福祉了。”
未娘说着,已经给梁千洛奉上了一杯热茶,梁千洛接过,挑眉笑道:“这样言不由衷的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点不像了。”
梁千洛的眼神中带着了然,未娘见了,也不好再生辩驳,只是脸红红的,像是被人看尽了心事一样的。
“四皇子最近好奇怪,总在宫外逗留,原本交给您管的宫城之事,您倒是心大,全部移交给了兵部。”
未娘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梁千洛,也不知道穆武侯府的那位公子哥给四皇子吃了什么定心丸,倒是让他能暂且丢掉手头的这些。
梁千洛皱眉头,“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说。”
未娘连忙说:“奴婢知道,皇子从来都是有所安排,有所打算,刚才若是有所失言,还请皇子见谅,只是这一份心思,倒是存于心头,任凭皇子怎样处置,奴婢都心甘情愿。”
梁千洛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这么想来,你也是一片苦心,对了,刚才太后叫了南宫娘娘去她宫中,可有什么消息出来呢?”
梁千洛的眼神中有了些许揣测,这样的揣测,在未娘的前世今生里,扮演着极大的角色。
梁千洛对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很清楚的,即便是现在看似处于低谷之中,却也总是运筹帷幄。
便是这么想着,未娘微微颔首,说道,“怕是真的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早起就听人说,差遣内务府的人,赶制不少越了礼制的东西。”
“比如呢?”
梁千洛说着,眼前又浮现出了南宫的脸庞,印象之中,他和自己对话的机会极少,偶有那么几次,也是在公共场合之下的寒暄,可是这一次,他有一种极强的预感。
南宫雪明再怎么样雷打不动,也该意识到眼前的困境,而宫里头能够与他合作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梁千洛永远都不会忘记,母亲给他留下的遗书,“不要追查我死去的真相,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尽孝了。”
梁千洛的心里发出了悲鸣的哀叹——他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将事情还原?而且,在这朝朝暮暮的博弈中,梁千洛也不能够确定,什么时候会忘了初心。
唯有不断向前走,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才可以让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从出生开始,他就知道,没有娘亲的依靠感,什么事情都要将就着自己而来。
只有权力才是最真实的。
未娘看到梁千洛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敢说道:“是一些华服,按道理说,过了年下,就是三年选秀的日子,到那个时候自然有内务府打理,可是南宫娘娘不知道为何如此心急,非要在这个时候赶出来。”
梁千洛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样,说道:“既然如此,再去打探。”
“是。”
“对了,穆家苑的事情在宫里头可算是翻起了涛浪,若是我没有一些回复,怕是也对不起人家的心意。”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原本捧在手中的杯盏,被放在了桌子上,原本就是空荡荡的屋子,这放下的声音,倒是十分凄厉。
“皇子打算怎么做呢?”
“去见见穆天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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