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听了,心生不满,他有自己的主意,在这件事情上要这么坚持,也是为了扬眉吐气。
府里头的人可没少在背后嚼舌根,他们只说,自从上次长公主去了之后,梁千洛越发畏缩不前,怕是被南宫敏玉将了一军,从此连声都不敢出了呢。
这样的话,他也不敢到梁千洛的面前去学,可是总有一件事情哽在喉头,现在正是到了出气的好机会,只能任由它流失呢?
这么想着,便笑道,“夫人,就是因为你这样不出风头的性子,咱们在关键的时候,才更是要拿出魄力来呢。”
“都跟你说过几遍了,我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非要穿着这样的衣服招摇过市,岂不是太过明显了吗?”
阿碧说,“自然不是,咱们也不是要穿给那些府里头的人看的,太子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虽然您是个朴实无华的,可是太子并非这么想。”
梁千洛偏过头来看了一眼阿碧,这个丫头还真是机灵懂事,一下子就把事情的关键抓在手中,是啊,子敬才不管别的呢,姨娘这次回去,多少有些风声透露到了他的耳朵中,他这次遵循规距,一直到除夕之夜才到夜宴上与他相会,一直没有时间互通有无。
万一到时候,他正生着闷气,又想表现出自己的太子威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倒不如先将矛盾的弄活转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到时候进退维谷。
“你还真是个有心眼的,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呀?”
梁千洛轻轻地为自己描画着眉头,似笑非笑地说。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奴婢是服侍在夫人身边的,所学的也都是富人的为人处事之道,哪里还有不进步的道理呢?”
阿碧立在一旁,言之凿凿的样子倒是煞有介事,梁千洛微微笑了。
“既然如此,头饰就要稍微朴素一些,切不可喧宾夺主。”
“这是自然,奴婢知道,四少爷之前为您亲自打造过一副流苏,不如就用了他的,这样既彰显了恩爱,又能够将您的锋芒掩去,岂不是好呢?”
阿碧说着,将眉黛递到了梁千洛的面前,最是聪明伶俐的模样。
“还敢说你不是为了喧宾夺主,这副流苏只有我才有,你既然要这么做,岂不是就公然与她对立了吗?”
梁千洛说着,手却没有停下来,从镜子里头看阿碧,觉得他和从前要不同些,眼神之中带了锐利的杀气,明明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报复心思却这样浓厚。
不过说来说去,似乎也该怪自己,就是他太不争不抢,才会让阿碧在别人面前失了尊严,阿碧既然主动要做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可以从侧面反映,他实在是被压抑的太久了。
可是,她觉得整件事情都没有这么简单,必定是存了什么必然的联系在里面,若是轻举妄动,恐怕于自己有损。
“之前他和长公主说那些话时,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些东西呢,所以归根结底,若是我们一味退让,反而让对方看轻的身份,不如就这样,予以还击。”
阿碧说。
“给我一个理由吧。”梁千洛沉默了片刻,说。
“理由就是,裴国的民心要安抚,夫人您的弟弟也该为安心。”阿碧说。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倒像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情自己没有办法解决一样。”
梁千洛说着,已将妆盒重新放回了抽屉中。
其实他没有,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也是为了夫人您呀。”阿碧说。
“知道不知道南宫敏玉今天是什么打扮?”梁千洛问。
“一早就关在屋子里了,说她不是有备而来,我也是不相信的。”阿碧说。
这个阿碧,每次遇到和南宫敏玉有关的事情,就没有办法镇定下来,话尾总有几分愤愤不平的状态,梁千洛将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要仔细看看上头的蔻丹是不是涂抹均匀。
她说,“谁能不费尽心思呢,只是你这个丫头,是在费尽心思惹人注意,说不定别人是费尽心思不被人注意呢。”
阿碧不以为意,她努了努嘴,说道,“这不可能。”
梁千洛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可能了?”
“他这个人或者的意义,就是要当四少爷心中的唯一,还要为他们南宫家谋求富贵,既然是抱着这样的野心来的,所做的事情就大多出格,夫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故意问我呢?”
说着,阿碧将流苏罩在了梁千洛的头上,她看着镜子中的梁千洛,小声地说道,“夫人,您看,有了四皇子的这一份爱意,您整个人是华彩满身的,又何必要藏着掖着呢。”
想起那天晚上穆天琪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梁千洛竟觉得自己没有咀嚼的理由,也许穆天琪看到他的这一身装扮,心里头也是会实实在在地高兴吧。
“算了,我也说不过你,终究是让帮我打点妆容,你就看着办吧。”
泰青堂在整个穆武侯府的中轴线上,但凡有重要宴会或者是顶级贵宾到来,这里总是承办的场所。
从东边入了厅堂,就可以看到厅堂北边放置的墨石,据说,这是皇上为了纪念穆家的先祖有功,专门从北山之上取得赠与的。
当初梁千洛嫁进王府来时,齐燕宁就已经说过这里头的几段渊源,可是后来,梁千洛才依稀听见,这石头最深层的意义还在于,当初齐家祖先为当今皇上铲除异己的事情上,拼出了万世的功劳。
虽然如今齐国人早已化作飞沙,可齐燕宁帮穆武侯府记的这一功劳,却被严严实实地刻在了府堂最显眼的位置上。
穆武侯也毫不避讳对这件事情的自豪感,至于看到这块石头,谁的心里头最不好受,不用说也都是知道的。
穆天琪很早就到了现场准备,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即便是子阑,也可以下床了,为了周全好这件事情,他总跟在穆天琪的后头,因为没有猜错的话,穆天琪会在今天晚上开始他的第二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