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真是戳中了心肝儿,南宫敏玉听了,低头沉思,不久之后,房间里传来了她的啜泣声,“别人都知道我的痛,可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也知道你的痛,可如果我说出来,首先控制不住的那个人便是自己,你真的想要这样的结局吗?”
南宫敏玉听了这话,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对方,“穆天琪,我观察了你这么久,竟然一点都不觉得你有悲痛,我甚至觉得,你对于我是逢场作戏。”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敏锐,快速并且不讲道理,穆天琪微微一个发愣,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平日里遗留下来的线索,是不是真的有蛛丝马迹显示他的二心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逢场作戏这四个字用在我和你的感情上,你真的不会觉得心痛吗?”
“就是直觉,我总觉得你在我这里和在梁千洛那里,有千百个不同。”
“你如果真的怀疑,索性就派了芳轶在我们身边,你好好看一看,我对待他与对你,究竟有什么不同?”
“算了算了,你若是这么说便没有意思,不过是一点点直觉,说不定我说错了呢。”
南宫敏玉的神色黯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就像是塞露了一堆棉花,轻飘飘的,像是有影子在盘旋缠绕,又像是一块挥之不去的枷锁,“傻姑娘,都已经跟你说过,不要想这么多。”
“那你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开解我吗?”
“如果这时候有个第三人在这,我必定要让他评评理,我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你非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我,你是非要将我逼走是不是?”
说完,穆天琪站起身来,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南宫连忙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不管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错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要在你的面前出现,也省得惹你心烦。”
南宫敏玉听闻,越发梨花带雨,“我才这么闹一下你就受不了了,若是在梁千洛那里,他不是将你闹得更加狠吗?”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穆天琪的神色变得严厉,南宫敏玉听了,眼神之中多有躲闪,梁千洛身边的喜娟,早早的就成了南宫纽烟的眼线,但凡是他能够看到听到的,都会事无巨细的禀告给老夫人,那么她在老夫人的身边,自然能够把握其中的动静。
就在刚才,梁千洛和他的弟弟联手将穆天琪气走,穆天琪去了穆家苑的宫中一趟,折返到了自己这里。
如果不能把握完全穆天琪的行踪,那么他就等于丧失了自己存在的所有意义,可是穆天琪这么突然一问,倒是将他给问住了。
“大漠女子大多蛮横孤傲,梁千洛在老夫人面前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在你这里了。”
“你现在可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憎恨,从前还能够姐姐姐姐的叫唤,如今反而直呼其名了是吗?”
说完,穆天琪抚着下巴,神色之中有些不耐烦,“如果你真的要知道答案,我也能够明确地告诉你,在我这里,梁千洛从来不曾哭闹,他也没有这样的资本。”
“你这是拐着弯骂人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南宫敏玉的心中多少有些欣喜,其实她始终在,在比出身,在比宠爱,当时,太后颁布的这道懿旨认定了她必须身为妾室,心里头的怨愤万分,终究没有办法得到纾解。
那么如今,他也需要在穆天琪的面前确认自己的权威,确认专属的合法性。
“我可不敢骂你,可是我真希望有人能够复述你的话,你好好听一听,就知道我有多么为难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他不从来没有为难过你,倒是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妾室,总是招你烦。”
“你说你。”
穆天琪欲言又止,终究有些不得志,“那你就发个话,你究竟是希望我哄着你呢?还是希望我和你认真说话呢?”
“看心情。”
“看谁的心情?”
穆天琪似笑非笑地说。
“自然是我的心情了。”
说完,南宫敏玉打了个哈欠,“不过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也有些累了,若是你真想在我这里住着,不如就一块去睡吧。”
“你要不要吃药?”
“吃药的时间已经过了,这会子倒是不需要吃什么。”
便是这么说着,他将脚上的鞋一脱,一双光洁的小腿就搭在了床上,穆天琪看到他这样,好像回到了几年之前,在子阑的病榻之上,他也是在看着这一切。
那时候的子阑十分瘦弱,像是未足年岁的雀儿,眼神之中带着坚定,是复仇的最佳人选,当时的他但凡有些头疼脑热,穆天琪总会心思烦愁,就像是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一样,坐立不安。
是现在呢,子阑在他心中的唯一性中就发生了变化,时光似乎在将他们渐渐推移,他们回不到从前那样无话不谈的朋友状态,又好像各自心怀神思。
这一次子阑从边境而来,身负重伤,是受了百里息的重创,可是除此之外,子阑似乎也不愿意透露出更多的讯息,穆天琪总觉得他将有些事情遮掩下来。
“那明天早上呢?总之我起的早,可以起来为你煎药。”
“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南宫敏玉虽然这样说,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是夫君,是天,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呢?有芳轶在外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现在,也许在明妃娘娘的心目,我也是个最薄情的夫君,你的病痛都不到我的照顾,怎么是个合格的呢?”
“说来说去,终究是为了将戏做给别人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反正从今以后,我对你逆来顺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样子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
敏玉说完,将脚伸入了被窝中,温暖的感觉瞬间袭来,有多久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温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