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也想明白,如果一个女子总是在想着过去的事情,想着他已经丧失的东西,终究没有办法在夫君的心中留下烙印。
也许自己之前,在这方面犯下了大错,他太过于以自己为中心,便时时刻刻想要让穆天琪为了她而付出,可是想不到,穆天琪并不是这样的人。
你越是恃宠而骄,他就越是渐行渐远。
沉沉的睡眠声从耳边传来,南宫敏玉一时半会儿却睡不着,他不敢翻来覆去,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看向上头。
也许芳轶说的没有错,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个世界上,终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够如愿,即便是权势再高,即便拥有再多的宠爱,也不过要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你怎么还不睡?”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拂来,南宫敏玉吓了一跳,“即便是要睡,被你这么一吓唬也醒了。”
“你可不要骗我,每次你睡不着就装睡的时候,眼睫毛上面就扑通扑通直跳,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当然没有,就像你说的,是金枝玉叶,被多少人宠在手心中,这样的日子还不够好吗?”
虽然知道是小女儿家的性情,可是穆天琪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金枝玉叶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他也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在这穆武侯府中,即便南宫敏玉多么受宠,还是抵不过穆家苑,那么穆家苑又说过什么呢?
“行啦,说了这么多我施加压力,可惜呀,我早早的就跟你示弱,你若还要这样不眠不休,怕是要适得其反了。”
“早些敏玉才彻底闭上了眼睛,虽然脑海中反反复复的还是旧日的纠缠,可是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切实握在手心里的温暖,他明白,也许有一天自己仍是要失去,可若是能够在此时此刻把握住,便是最好的拥有。
第二天一早,梁千洛从噩梦中惊醒,阿碧连忙走上前来,“夫人,你睡了好久了。”
“怎么都不叫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梁千洛一边说,一边伸下脚来,长发披散在肩头,像是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阿碧连忙安慰道,“自然没有错过,这两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除了王子日常请安。”
“他来了吗?”
“这会子是先到老爷那边,中午的时候会回来和你一块用膳。”
阿碧说完,已经将水盆端到了盆架上,“不如先洗了脸,让我为你上妆吧。”
“也好。”
梁千洛站起身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阿碧,“我昨天晚上做了浑浑噩噩的梦,你守的夜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话呢?”
阿碧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当真吗?”
“当真。”
“可我总觉得你的表情透露出了一些秘密。”梁千洛刚要站起身来,却觉得头脑晕眩,刺目的阳光投射进了她的眼眸之中,像是要将世间万物的白坠落她的心底,她的心莫名惶恐,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她,看她的一举一动,看她的朝朝暮暮。
“夫人就不要想这么多了,阿碧还是伺候您洗漱吧。”
阿碧说完,过来搀扶着梁千洛,眼神里的躲闪已经说明了一切,其实梁千洛也知道,自从她嫁入穆武侯府以来,她的心总是在纠缠之中过的。
更不用说昨天梁子敬的这一番言论,倒是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更加坐立不安。
“算了算了,也知道从你的嘴巴里听不到多少真心的话,赶明儿我告诉老夫人,也让她给我找一个得体的人吧。”
阿碧听梁千洛这么说,知道她是有意和自己开玩笑,便也掩面而笑,“夫人既然要做主,索性将这一屋子里的人都换掉了,要不然单单换我一个人,让外人看来,还以为旁的什么。”
梁千洛并不和阿碧做计较,不过是对镜贴花黄,说,“如今你是越发伶牙俐齿了,有的时候我倒觉得说不过你。”
主仆二人的气氛渐渐缓和,梁千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形容看似清爽,内心的憔悴却终究掩盖不住,“若真是要说起来,昨天弟弟的那番话让我有些担忧。”
果不其然,真正能让小姐担心的,也就是涉世未深的小皇子了。
“小皇子是多么聪慧之人,倒是不需要夫人的担心。”
“虽说他是个聪慧之人,可血里头流淌着的方刚之气,我却是比任何人都懂得的,穆天琪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何苦找他的麻烦呢?”
阿碧静默无言,她可不敢告诉梁千洛,刚才在前厅的时候,听到下人们饶舌,只说昨天三更半夜的时候,小皇子惊扰了旁人。
听说是老夫人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如果推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人怕就是穆家苑了。
阿碧终究是有所一搏,若只是空穴来风呢?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告诉梁千洛这件事情,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如果真的要像夫人这样担心,那你肚子里头的孩子,又由谁来成全呢?更何况小皇子这次是为了两国的邦交而来,想必,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阿碧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虚,索性就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对了,昨天晚上,穆天琪是在哪里过的夜呢。”
梁千洛说着,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画笔,在眉头上细细地描绘开来,阿碧思索片刻才说道,“回禀夫人,是在南宫敏玉那里。”
动作有了些许的停顿,不久之后,阿碧听到了画笔被放入盒子中的声音,“他不是说要回去书房吗?怎么中途又改变了主意。”
阿碧知道,若是放在平日里,梁千洛必定不会做出这般拈酸吃醋的样子来,可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再怎么想要装作若无其事,都不可能了。
他还是在意穆天琪的反应,在意穆天琪的去向,在意当突发事件发生的时候,穆天琪是不是还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放远了说,南宫敏玉何尝不是备受煎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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