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拥有天下又能怎样?拥有天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自由之爱吗?”
好一个自由之爱,若是世间真有两全法,这世界又哪有这么多不如意之人?
“我在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辩驳,我们做等价交换,我绝对让你得有所愿。”
“可是你诡计多端,我怕你阴谋丛生。”
说完,百里倾叹了口气,“其实并非我刻意要如此想你,如果一切都能够回到从前,我们之间必定没有这么多隔阂了。”
梁千洛听了,有些不耐烦,明明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任何事情之前也有自己的规划,为什么非要说出这样矫情的话呢?
“大家都在变化,不仅仅是我在变,你不也是一样吗?”
“说说吧,说说你要跟我交换哪一方面的消息?”
百里倾像是故意略过了梁千洛说的话,十指交叉,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之中带着淡然。
“南宫敏玉的。”
“我要他的消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女子,即便是怀了穆天琪的子嗣,也不可能为他的前途增色半分。”
“当然不仅仅是他的,我知道,这么多事情的目的,不就在于要毁掉穆天琪吗?如果我跟你说,穆天琪做了许多你想象不到的黑暗之事,你对这件事情本身还是没有兴趣吗?”
梁千洛一字一句的说出,心口却是十分疼痛,穆天琪做的这些事情里,也有对她不住的,自己好像是个傀儡,带了所有的爱意,也掺杂了许多的仇恨,最终却要归于本心,去为一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说话。
“你如果真的想要毁掉穆天琪,这个时候暗兵不动,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我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他毁灭,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梁千洛咬牙切齿地说,头上渗出了淡淡的汗珠,百里倾有些诧异,“这我就不明白了,又是这一次都不能见证他的毁灭,以后你又该如何见证呢?”
“杀人诛心,更何况他不是死在我的手里,我绝对是不愿意的。”
梁千洛说着连自己都害怕的话,他不确定这样的力道有没有对,会不会反而引起百里倾的怀疑,可是已至此,除非硬着头皮往前冲,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我必须放你出去,对吗?”
梁千洛点了点头,各取所需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做过。
“可是你实在太狡猾,我怎么知道,你出去之后,会不会倒戈呢?”
梁千洛沉默许久,说服别人相信他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难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即便是不善言辞,也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和尊重,可是走过了这些年,见过了许多人,却发现有的时候,秉持着正义本身,是一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情了。
“可见你并非真正了解我,之前说的那些豪言壮语,不过是气话罢了。”
梁千洛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床上,“既然你打定主意,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百里倾听了,满意笑了笑,“这才对嘛,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在我的照料之下,你除了安安稳稳,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一句多么句诱人的话呀,梁千洛听在耳中,心中不争气地弥漫起了淡淡的暖意。
曾经,他也希望穆天琪能霸道的搂住自己的肩膀,说这样的话,可是他从来没有过,在他的心中,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好像是最重要的事情。
梁千洛这么想,嘴上却难免倔强,“你不用硬塞给我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还美名其曰感动自己,你知道吗?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以为能够给别人最好的,孰不知,我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吗?咱们就且行且看吧。”
说着,百里倾站起身来,“等到那些事情过后,我会还给你一个清明和乐的穆武侯府。”
梁千洛没有回答,灰暗之中,他似乎看到了百里倾佝偻的脊背,好像是一条无法直立行走的虫,存活在天地之间,却如同蝼蚁一般。
有些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
梁千洛有时候会想,也许在别人看来,自己也是一条无所依偎的狗,做的那些事情多少违背初心,最终又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对了,你跟我说的那件事。”
百里倾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我早就知道了,南宫敏玉的孩子死于穆天琪之手,你不就是想让我帮着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吗?这个也并不难,反正现在这世界上,也只有南宫敏玉一心一意想要为他好。”
梁千洛觉得背后很冷,手心冒出汗来,“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告诉南宫敏玉这个事实了,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这个时候知道,对于他来说,还能决定自己手中的刀刃砍向谁的头。”
“你最好不要这样。”
梁千洛一字一顿的说出,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不也想让我打成这样的结果吗?现在我帮你提前做到,你怎么不对我感恩戴德呢?”
“这对南宫敏玉来说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如果今天不是我说,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了自己的地位,去做同样的事情吧?”
百里倾说完,仰天长啸,“相信我吧,其实我们根本不是什么伟人,做的也都是游走在灰暗地带的事情,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命运弄人,我们才是最合适的,对吗?”
梁千洛迟迟不给回应,百里倾也毫无所谓,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离开了山洞。
梁千洛觉得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光,他瘫坐下去,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
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他现在只能祈祷,南宫敏玉心中的爱意可以战胜这个消息本身的心魔吧。
其实当时,善如在将梁千洛扛回洞府的时候也带走了南宫敏玉,如果没有南宫敏玉,这场戏怎么能进行下去呢?
百里倾看起来温温吞吞,做事举棋不定,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能够游刃有余,将所有的事情推向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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