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难道是南宫纽烟恼羞成怒了么?”
阿碧终究是个胆子小的,看到此情此景,倒也有些惴惴不安,梁千洛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却直勾勾看着远处,下人们摩肩接踵的声音,好像是从坟堆里头赶尸的人群,他们并不说话,恐惧却弥漫了四周。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阿碧看到梁千洛许久不说话,心里头早就没了主意,在他看来,一切都成了浮光掠影,连穆天琪都下落不明,他们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呢?
“都跟你说了,不要说话。”
梁千洛说完,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一眼阿碧,阿碧身后一道黑影掠过,还没有等到梁千洛反应过来,就已经看见阿碧应声而倒,面前的这个女子,肤白貌美,眼光流转之间自有风尘。
“善如。”
梁千洛说完,冷笑一声,“怎么连你都掺和进来了?”
“我们主人始终对你不甘,让我来解救你。”
“我不需要你的解救,现在你若是消失不见,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笑话,我辛辛苦苦来这里一遭,难道就是听你的辩白吗?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
还没等到梁千洛反抗,肩膀上已经被沉沉地落下了一掌,眼前立刻黑暗一片。
等到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洞穴之中,偶尔从缝隙之间透出一点光,可是相对于青天白日而言,这一点光实在是杯水车薪。
“我究竟在哪里?”
梁千洛说完,稍微松懈了一下肩膀和胳膊,原本就已经不动刀兵,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机能退化的厉害。
“如果我没有将你带走,你以为这个时候会在哪里呢?”
一个男子的声音沉沉地传来,好像是从地里头钻出来的一样,百里倾隔空传音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梁千洛微微皱着眉头,事情好像发展到了最跌宕起伏的地方,每个人都身处高位,一个不小心,就会狠狠跌下来,他微微站起,发现无济于事。
“你的身上中了软骨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百里倾说完,这才从黑暗的风中闪现出来,黑色的长袍,飘飞的长发,放荡不羁的形态和当年的那个男子没有什么不同。
“你对我下毒?”
梁千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与此同时,头痛欲裂。
“我没有那功夫加害于你,你仔细想想,这个时候谁最不愿意你得自由呢?”
“不可能。”
梁千洛知道百里倾指的是南宫纽烟,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和南宫纽烟进行什么接触,不过是在南宫敏玉的房间中呆了一会儿,怎么可能被人下毒呢?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也不会为你解毒的,你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总比你出去瞎闹好。”
说完,百里倾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梁千洛这才发现,分明是在幽暗的山谷中,这里却一应俱全,倒像是一个王爷的府邸了。
正中央的白玉床散发着通透的雾气,不知道是不是百里倾用来练功的地方,这个人啊,什么事情都比较好胜,自从他的父皇立了太子以来,他表面上看起来毕恭毕敬,心里头的那份自尊,早已被万人践踏。
说起来真是讽刺,如果不是因为命运弄人,梁千洛甚至认为,他和百里倾是最互相了解的两个人。
“你也怕我出去瞎闹吗?这可不是你的本性啊。”
“我的本性是什么?难不成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说完,他向后枕着头,摇头晃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俏皮在里面,可梁千洛清楚得很,他越是气定神闲,事情的最后就越带着不可操纵的杀气。
“没错。”
百里倾稍稍点头,“那一日你洞房花烛夜,我是真的想和你远走高飞,如果不是我一时兴起,也不至于让善如做出这些漏洞百出的举动。”
“可是你连我身边的婢女都能够收买,可见你已经心思缜密到了一定程度,何必还要在我的面前谦虚呢?”
“你是说阿碧呀?”
百里倾说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的本性太过于善良,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耿直,这里头有这么多危险因素在,你觉得我能完全相信他吗?”
“相不相信你都利用了人家,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和我重翻旧账,对我们的往后有帮助的话,我倒是有的是时间。”
“你救我,我要出去。”
梁千洛不太懂得迂回曲折的话术,被百里倾这么一激,将自己心里头的事情说出来,百里倾看着他,像是隔着一条银河,目前日思夜想的眷恋,在这幽暗的山谷之中,变得更加蓬勃。
“其实换个角度想一想,你离开了他,有什么不好呢?”
绝望的沉默梁千洛的心底蔓延开来,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他不喜欢跟百里倾谈情说爱,更何况,他认为,百里倾的这份所谓爱意,不过就是变态的占有罢了。
眉头稍微紧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穆天琪呀,实话告诉你吧,他就是太过自负,在朝廷中树敌颇多,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如果一开始他懂得收敛,但不至于这样腹背受敌。”
“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既然敢孤身奋战,必定是掌握了足够的消息,不如这样,我跟你换。”
梁千洛说完,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心中,早有一份主意渐渐落成,在两军对垒之间,不过是相互探底牌的过程,谁不在场,谁就可能会变成最终的牺牲者。
南宫敏玉,我虽然想和你做姐妹,我虽然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牺牲你来自保,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觉得你能跟我换什么?是你的肉体还是你的青春?还是你的爱情呢?”
百里倾这会子做出了玩世不恭的样子,这一份霸气在梁千洛看来除了令人作呕的趁人不备,他强忍着心中的怨恨,“你志在天下,必定不会想要为儿女情长绊住步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