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珥珥在怪我是吗?”
车内,柏纵横收起来文件,淡淡的看向自从上车后就不发一语的小人儿。
慕珥坐在那个巨大的天鹅绒座椅里面,整个身子都陷在里面,却背对着他,倔强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往他那边偏移半分。
直到感觉到他朝自己这边挪动过来,她猛地往边缘处挪动了过去,尽力和他保持距离。
心里到底是怕他,再怎么不想说话,到底还是压着脾气,说了句:“没有。”
都已经把整个身子蜷缩起来背对着他了,还说没有。
柏纵横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珥珥都不愿意说真话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的珥珥不愿意对我说真话了。”
慕珥不吭声。
没人回答也不要紧。
他闲适的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清清楚楚的细数道:“是三年前,珥珥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的时候?还是后来珥珥不声不响的在别人手下工作的时候?还是席牟阳偏偏选了你当他的经纪人的时候?或者,是席牟阳的衣服放进珥珥的衣柜里的时候呢?”
慕珥心底一惊,翻身坐了起来:“你——”
“我怎么知道那些衣服是席牟阳的?”柏纵横直接帮她问了出来。
慕珥咬唇,恨自己还是这么在他面前存不住气!
柏纵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我不喜欢珥珥离我那么远。”
他语气似乎是哄着她,却强势的根本不允许她有任何拒绝的动作。
慕珥犹豫着一点点往他那边挪动了过去。
他似乎已经等不及,一旦能够碰到她,长臂一伸直接捞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极其自然的伸手搂住她的细腰,终于发出一声算是满足的慨叹。
“珥珥总是很相信自己。以为只要自己不说,我就没有办法知道。其实,你明白的,就算你不说,只要我想知道,我总会立刻知道。”
他语气好似在谆谆教导。
慕珥却没办法安心听下去,心里的惶恐还没有散去,就又被他新的压迫感弄得不知所措。
“我没有想要······”
柏纵横低笑着接过来她的话:“没有想要惹我生气,是吗?”
他根本就没打算听她说什么,也根本就不愿意让她说这些,慕珥干脆不再说话。
柏纵横低低的说:“可是,只要珥珥的事情,有我不知道的,又不愿意告诉我,甚至···为了别的人瞒着我,抵抗我,我就会很生气。”
慕珥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言语。
大哥,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的,阴晴不定的,高深莫测的,像是未知的强大帝国的王,翻云覆雨之间就能让风云变幻几个轮转。
他就像是一团黑色的谜,时刻散发出的气息都是威慑逼人的。
从来没有人能真正触摸到他在想什么。
他也从不允许任何人胆敢试图窥探到他的心思。
即便是慕珥,在他身边的那些年,被他宠着爱着娇生惯养着,被他读懂了一切一切的习惯和小心思,可是却从来不能摸透他半分。
除非他愿意,否则谁也不能近他半步。
可他从来都不愿意。
从来未曾泄露过半分心声。
以致于许多人都私下里偷偷说,柏先生怕真的是天神转世,没有丝毫凡人烦恼。
可是此刻,如同天神一般威严睥睨的大哥,却拥着她在怀里,告诉她,他也会生气。
慕珥怔怔的,双唇还在发疼,前些时刻被他那般逼迫的恐惧感还在,他那样杀伐狠辣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决定,还有准备施加于席牟阳身上的可怖手段···她都没有忘记,她清楚地记得那些。
可是她却不能不心软。
这是她的大哥啊。
是她三年来,无数次被人欺凌的时候,无数次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无数次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喊出来的人啊。
细瘦的手缓缓攀上他握着文件夹的另一只手。
那修长的大手停了一瞬间。
立刻把那精心整理好的一沓子文件夹丢到了一边去,
反手紧紧握住她的。
慕珥就着双手交握的着力点,放任自己软软的滑了下去,用平日里最喜欢的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整个人就彻底被他圈住了。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莫名的劝哄:“那现在哄大哥,还来得及么?”
柏纵横低头,深深的盯着她,启唇问道:“要看珥珥是打算怎么哄。”
慕珥吐了吐舌头,这就是有戏了嘛~
两只小手攥成拳头,不轻不重的轻轻敲打着他曲起的修长双腿,节奏掌握得恰恰好,是最让柏纵横享受放松的力道。
以往每次她讨好的给大哥捶腿捏肩的时候,大哥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什么事儿都能过去,这招放了三年第一次用,杀伤力应该如旧才对!
不对——隔了三年,杀伤力应该更大才对!
柏纵横看着她那讨好巧笑的小模样,无奈的扯了扯唇,揉着她的脑袋。
“就会用这些小手段,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慕珥一听这话,小手锤得更加勤快了:
“无师自通,无师自通,主要是面对大哥这样威武帅气的人,我就忍不住想为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您是人类的宝贵财富啊,我让您舒心那就是间接地给人类做贡献了······”
边说便仰着头冲他笑眯眯的。
柏纵横叹了口气:“·····珥珥这是吃死了我。”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慕珥也没闹明白,只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总是没错的,一边给他捶着腿,一边笑得更加灿烂了。
只要大哥消下去这气,席牟阳······应该就没事了吧。
她眉眼间那一丝牵挂,自以为已经掩藏在灿烂笑容之下。
柏纵横却全都看在眼里。
一边对她笑得温和,抬手轻点她的额头,已经恢复如初的大哥模样。
眼底深处,却是丝毫不曾改变的冰冷彻骨。
那个席牟阳,是不能再留了。
026
慕珥有意让柏纵横高兴,一路上都扬着笑脸。
还大着胆子,主动邀请他去慕公馆,要亲手做午饭给他。
柏纵横看起来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什么都愿意顺着她。
慕珥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冰箱,到了家里,给他倒好了茶,要出门去买菜:“大哥,你先坐一会儿,我买点东西就回来哈。”
原本随意地叠腿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淡淡道:“我和你一起去。”
慕珥刚蹬掉自己的小拖鞋,正要换上外出的低跟单鞋,愣了一下,大哥要和自己一起出门买菜?
这也太不像大哥会做的事情了······
他却十分淡定,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动作精准而温柔的捉住她一只嫩白小脚,另一手拎起她的米色单鞋,轻轻地把她冰凉的脚放进单鞋里。
“你身体凉,这鞋子不是真皮,穿着不暖,等会儿顺便去买几双合适的鞋。”
慕珥本想说不用,她哪有那么多钱买真皮的鞋子······
但是也不好让大哥看到自己过得太窘迫,就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因为柏纵横平日里就是及其神秘的存在,一般的小居民们,根本没见过柏先生长什么样子,所以他也不用刻意掩饰什么。
反倒是慕珥,刚刚公布了身份,正是被狗仔追拍的最厉害的时候,也是被粉丝跟踪的最疯狂的时候,必须要低调低调再低调,被他用帽子和口罩牢牢地包了起来,只剩下半双璀璨的眸子在鸭舌帽下面扑闪着。
慕珥有点小心翼翼的踏出家门,苦笑着:“大哥···这样子真的好不方便走路啊···什么都看不见了····”
从鸭舌帽下面露出来的半双眼睛极其有限,只能看见自己脚下那一小片地方,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地方,怕是被别人撞上来了也不知道······
摸索的小手,忽然被一片温暖干燥的大手覆盖住。
是极其安心的温度,极其淡然的声音:“那跟着我走。”
慕珥下意识的揪紧了他的手,像是小时候每次过马路一样:“好····”
柏纵横攥紧了那好不容易重新掌握在手里的细瘦小手,摆手拒绝了一旁的齐七要开车的动作。
和珥珥在一起的时光里,他并不喜欢有别人在。
何况,他要逐渐融入珥珥的生活,就要了解珥珥平日里的生活。
慕珥本来以为他肯定不会知道平价超市在哪里,一路上在后面指指点点嘟嘟囔囔:“大哥,等会儿要过个红绿灯哦,再转个弯就到了,要先去二楼买点生鲜······”
柏纵横牵着她,听她嘟嘟囔囔这些平凡琐事,有些想笑。
这整个广场——都是他专门为了慕公馆里的小公主能够生活方便而建造的,怎么会不了解这些布局情况,倒是她,一路上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居然还要拿出手机来导航一通。
他的小公主,努力生活的样子,真的太可爱。
这么想着,他清冷眉眼都略略融化了些,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清俊飘逸,贵气天成,惹得一路上不知道多少路人看过来。
等到走进了超市里的二楼,那片生鲜水果专卖区(家庭妇女聚集地),更是每走一步都会被各个年龄阶层的女性用眼神跪舔一万遍。
他走得自在,慕珥跟在他身后,却是最清楚不过那些女人的眼神有多么如狼似虎,简直像是恨不得把大哥装进购物车里带走一样······
等到又被一个年轻女生从榴莲专卖区尾随到火龙果专卖区的时候,慕珥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恨恨的挑着火龙果,一边扭头瞪向那个一路上死盯着大哥、目光痴缠的女生。
可惜她一双水眸都被鸭舌帽遮去了一大半,就剩下一点点余光露出来,从外面看来,整张脸都被鸭舌帽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半分不悦表情,根本没有办法造成半分威慑力。
那个女生不仅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趁着慕珥在一旁忙着挑火龙果的样子,迎上前一步,对淡淡立在一旁的高大男子笑着问道:“小哥哥,是带妹妹出来买东西吗?”
柏纵横略略的扫了她一眼,只淡淡点了点头。
不被接话,也不影响她对眼前这个俊美如天神的年轻男人巨大的兴趣,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搭讪的勇气了,继续问道:“感觉你妹妹不太会生活,她会做菜吗?要不小哥哥试试我做的菜?我都考到了厨师证呢,吃过我做的菜的人都说我做菜超好吃的······”
“咚”地一声巨响,慕珥一下子把怀里的火龙果全都丢进了购物车,发出的一阵巨响——中断了她的自卖自夸。
她被吓了一跳似的,叫了声‘吓死人了’,就想揪住一边的柏纵横的衣服袖子边角——
却根本连摸都没摸到,那边角利落的往一边甩去,似乎是非常嫌弃她的手似得。
女生惊愕的抬起头,柏纵横面无表情的瞥着她,好似在看一把廉价的小青菜。
慕珥一看她还盯着大哥!就窝火,推着购物车,强行插入那个讨厌的女生和大哥之间!
女生不满的惊叫:“哎!你干嘛啊——”
慕珥斜靠在购物车边上,拦在柏纵横前面,一副骄横模样,语气正经的反问:“我干嘛?你干嘛?会炒两个菜就非得让人家去你家里吃饭?你以为谁都喜欢吃你的菜?我大哥不喜欢随便吃陌生人做的菜!”
女生一急,恼得骂道:“关你什么事儿啊!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啊!”
原本低着头笑着宠溺凝望慕珥的人,忽然抬眸,极冷的盯着那不知死活的女生,抬手轻轻地从后面扶住慕珥的肩膀,语气冷淡道:“既然她眼睛不喜欢瞧见你,你就离我们远点。”
女生一个瑟缩,这话也太霸道太不讲道理了。
可眼前这低头俯视她的男人,犹如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抬脚碾死的蚂蚁,令她莫名心底发寒,再闹的脾气也不敢再发出来一丝一毫,尴尬又不甘的脸色发红,转头快步走了,一转身就没了人影。
柏纵横低头唤道:“珥珥·····”
慕珥刚刚被她骂了两句,心头一口气还没发出来,一扭头甩开他搭在她肩膀的手,一个人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咣当咣当’的往前走,步速快的好像要甩开他一样。
柏纵横一愣,在她身后怔愣的俊脸,却渐渐浮现出笑意脉脉,大步跟着她往前走去。
珥珥生气了呢。
在朝他发脾气呢。
慕珥一路上走得飞快,在各个柜台之间穿梭,头也不回一个。
气得小嘴都撇了起来,觉得胸口一股气闷着,无论走多快都还是不舒服,听到后面有意放轻的一阵阵脚步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那么脾气好!明明今天还那么凶的样子把她吓个半死!现在居然让别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小哥哥小哥哥’的叫来叫去!
她恼得牙痒痒,瞪着那冰柜里的虾仁,圆圆的眸子里滚烫的温度像是能把那冰冻的虾仁给融化了一样······
手里捏着的火龙果,早就被她又揪又捏得不成样子·······
红心火龙果的汁液顺着她好看的小手流淌下来,染得小手一片艳丽的紫红色。
手里的火龙果被人拿走,换了一张纸巾轻轻地擦拭上来,细心地一点点把她的小手擦干净,连她手指缝隙都不放过。
她愤愤的瞪着那个弯腰给她擦手指的清俊男人。
柏纵横抬眼笑看她:“珥珥的火龙果,得重新买了。”
一旁的火龙果已经被她用力地捏出了汁液来,露出了深紫红色的果肉,原本圆满完好的火龙果现在一副被糟蹋过的样子,惨兮兮的躺在她的购物车里。
慕珥心疼了,红心火龙果很贵的好么!
都怪那个讨厌的女生!
都怪大哥!
她圆眸一瞪过来,樱唇撇的弧度动人。
用力抽回了手:“不要你擦,不要你管!不关你的事!”
柏纵横脸上笑意脉脉,好似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温声哄道:“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啊?不是我把珥珥惹生气了吗?”
慕珥一时间没了道理,怏怏的把那袋子虾仁扔到了购物车里,低低的说了句:
“不是生你的气!”
还在口是心非呢。
柏纵横追问了一句:“那珥珥跑那么快干什么?大哥从来没来过这家超市,也不怕大哥迷路在这儿?”
慕珥犹豫了下,虽然没回答他什么,脚步却慢了下来,她不仅害怕大哥真的迷路了,还害怕大哥一迷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女生带去奇奇怪怪的地方怎么办······
柏纵横一双眼睛都注意在她身上,自然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
心里愉悦至极。
其实他怎么可能迷路在这种小超市里,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名下的广场上找不到路,他但凡是随便给手下人发个定位,就算让手下人把车开进这个超市里来接他,都没有任何问题。他不过是想看珥珥的反应而已。
他的珥珥有时候,真是个小笨蛋啊。
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的慕珥莫名其妙的接连‘阿嚏’了两声,打喷嚏打得简直头晕目眩。
谁在说她坏话?!
揉揉鼻子,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心里有点发酸。
大哥跟别人都是淡淡的,为什么对她就会那么凶,连那个女生凑过来,他都没说半个不字,却当着席牟阳的面让她这么难堪。
要死的是,她居然那么容易就因为大哥对别人生气了。
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的时候,不知道被人骂了多少句菜鸟白痴,那个女生朝她扔出来的话,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恼怒话语而已,换做平时,自己八成是淡淡的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一直生气还耍脾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就为了人家和大哥搭个讪而已,她就那么护犊子的跑过去,拦在大哥前面,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大哥明明都还没说什么,她那么着急拦着是干嘛?!
慕珥沮丧的垂着脑袋,自己就是个笨蛋吧。
刚这么想完,又是接连的大大‘阿嚏’了两声——
身后传来忍不住的一声笑。
慕珥恨恨的回头瞪过去。
却在目光触及到那笑意盎然,清俊无双的人之时,莫名其妙的软了下来。
只能恨恨的转过头,嘟囔道:“仗着长得好看,胡作非为!”
柏纵横大步跟上,点头附和道:“对,对,大哥胡作非为,珥珥公主殿下,给一个道歉的机会好不好?”
慕珥学着他之前在车上那般高端的姿态、清傲的语气,别过脸不看他,语气慢腾腾的说道:“那要看你怎么道歉了。”
柏纵横抬手停住她的小购物车,对着她疑惑的神情,含笑说道:“请公主殿下稍等两分钟。”
慕珥拉着购物车,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大步往回走。
身影渐渐消失在超市的柜子之间。
真的不过是两分钟而已。
他重新闪身出现。
慕珥惊喜的捂住嘴,两眼冒光的看着他拎着一大袋——上品的红心火龙果!
柏纵横朝她走来,把那一大袋最昂贵的红心火龙果放进她的购物车里,又从她的手里接过来那购物车的把手。
一手轻轻松松的推着小车子,一手轻轻地揽住她:“以后每天让齐七送新鲜的红心火龙果来慕公馆,珥珥还有什么喜欢的?大哥不知道珥珥的口味变了多少,珥珥公主说给我听好不好?”
慕珥捧着脸傻笑,还沉浸在一大袋红心火龙果的幸福之中。
听到他这话,赶忙仔细地扳着手指一一细数,流利的回答道:“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可可布朗尼,榴莲菠萝蜜,芝士玉米粒,鸡汁土豆泥,黑椒牛里脊,黄焖辣子鸡,红烧排骨,酱醋鱼·······”
柏纵横挑眉一笑:“这胃口快赶上家里的二花了······”
二花是以前慕珥养的一只肥胖小花狗。
慕珥顿时噤声,抿紧了嘴。
愤愤的瞪着头她是公主呢····现在就成二花了······、
厨房里,慕珥正娴熟的捋起袖子,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几缕发丝垂下来,俏皮的粘在她毛茸茸的侧脸上,好似不舍得离她太远一般。
她一个人动作别扭的系这围裙。
围裙上的小熊都被她别扭的动作折腾的龇牙咧嘴了。
慕珥急得有点冒汗出来了,在背后的双手更是怎么都抓不住那两根细细的带子。
忽的,手上胡乱攥住的带子,被另一只手抽走了。
身后的人慢条斯理的帮她系好围裙,语气含笑打趣道:“珥珥这副贤惠样子,倒是显得我是个只等着吃的米虫。”
慕珥转过头,尴尬的冲柏纵横笑了笑,先打个预防针给他好了······
“大哥·····我的厨艺······估计跟你平时吃的不太一样······”
她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岂止是不太一样······
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那些口味寻常的饭菜,她自己吃着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她自从出来住以后,对自己的生活水平要求,已经降到了‘不要饿死就行’的程度。
但是要让一向养尊处优,犹如帝皇的大哥吃那些水平难料的饭菜·····
她有点怂。突然有点后悔为了缓和大哥心情邀请大哥来家里吃饭了······
这么一怂,手里的鸡蛋壳就掉了下去。
“哎呀!”慕珥赶紧伸手把那个鸡蛋壳给捞了上来,不过因为手滑,没能全都捞上来···剩了一点点隐没在番茄炒蛋中间了······
她小心的朝两边瞅了瞅,大哥没瞧见吧···幸好幸好····
背后的人若有所思的说:“鸡蛋壳富含钙元素,能帮珥珥长高点。”
一米六四的珥珥耷拉着脑袋,苦笑着道歉:“呃·····不好意思哈······”
柏纵横看她一张小脸上鼻尖都冒出了汗,抬手轻轻擦拭,对着她怔愣的眼睛,淡淡道:“珥珥不用和我道歉。”
她犯的一切失误和错处,他都当做是她给他的惊喜和礼物。
只要她就这样留在他身边。
慕珥低下头,怎么觉得双颊有点发热,本来就觉得厨房里温度很高,现在更觉得热了······
她不用和他道歉,是否是意味着,他也已经不介意三年前的事情了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在一块儿?
她突然被自己的小小推测愉悦起来,脸上都带着甜蜜蜜的笑容。
以致于她在做糖醋排骨的时候都忘记了放糖······
甜甜的笑容在尝到自己做的糖醋排骨之后,变成了酸涩的笑容······
忘了放糖导致整盘子的糖醋排骨是酱油和醋的乌黑色······
不要紧,内涵比较重要,慕珥这样安慰着自己,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本来想夹给到大哥的碗里···打了几个转儿,到底是没有这个勇气,还是自己先尝了一口······
幸好没夹到大哥碗里!
慕珥酸得眉毛鼻子眼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整张秀丽的小脸像是一个小苦瓜包子。
还挤出一抹笑容,假装自然的劝道:“咳咳,大哥,你平时都是各种营养品啊鲍鱼啊之类的大鱼大肉的吃····不如吃点清淡的哈,你尝尝这个青菜炒香菇!我的拿手菜!”
勤快的用筷子夹了一大把青菜夹到柏纵横碗里!
柏纵横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如旧,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桌子狼藉可疑的各色饭菜,而是五星级酒店刚端上来的新鲜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