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若易和旋龟中孚,这两只白色的生灵,因为友谊而走到了一起。他们会开创出什么样的命运与生活呢?行进在旷野中的他们并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当前更为关注的是:该到哪里找到点吃的呢?
为了拯救白龟和鯥鱼王,当然也是为了自己好尽快脱离险境,去履行自己的使命,九尾狐把他的能量宝石送给了玄龟首领。由于找不到新的玉石,现在他就和白龟中孚一样,需要正常而必须的饮食来满足自己的能量消耗了。
这就使他们的行进速度大为的减慢了。
一路西行,这一天,他们抵达了怪水的起源地——杻阳山。怪水自这里发端,向南流注入的河流,就是滚滚东去的宪翼水。
自鯥鱼王进入休眠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的寒冷,若易和中孚到达这里之时,怪水已经开始结冰。
这杻阳山可比鯥鱼王的柢山和类的亶爰山好多了。
这里的南坡有灿灿放光的黄金,北坡是明晃晃的白银,春夏之季到处物草丰美,瓜果飘香。就是目下这个季节,对食草类生灵来讲,有了山泉的氤氲滋养,那些枯草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种芳香的味道。
这里的主要居民是一种叫鹿蜀的动物,它们体形庞大,像常见的大马。头部是白色的,尾部是红色的,浑身裹着虎皮一样的斑纹,容貌看起来相当的威武。
按说生活在这里的鹿蜀应该非常幸福满足,它们那优美动听的叫声,也往往给过往的生灵以这样认为的错觉。因为那声音好像是猿人族在唱歌,婉转悠扬,欢快绵长。
可九尾狐注意到,这些庞然大物却是非常的谨小慎微,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使它们惊慌不已,四处逃窜。
九尾狐和白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和它们接近。若易向它们反复陈述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寻找他的几个亲人,顺便找点玉石食物填饱肚子,好继续赶路。
最后,终于有一只鹿蜀长老,愿意出面接待他们,虽然食物有些粗糙,可毕竟足以果腹。
听了九尾狐的来意,鹿蜀长老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很明确地说:
“我们没有见过你所说的亲人,你应当向别处问问。不过我们正好到燧人山去感谢我们恩人,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在那里,说不定会有些你们想要的消息。”
九尾狐有些失望。他对长老的邀请非常感谢,表示自己还需要考虑一下。
“我有一个疑问,你们看起来如此紧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帮助你们的话,请尽管告诉我们。”老成持重的白龟中孚,诚恳地套起了近乎。
见到白龟这样说,若易也表达出了同样的态度:
“能为你们也做些什么,以回报你对我们招待,这样我们才可以安心些。”
“哦,没什么,谢谢你们的好心过问!我们只是因为被迫害的太久了的缘故。”那鹿蜀长老幽幽地回复道,“我们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猎食者的美餐。多年以前,鬣狗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现在则是凶猛的野人。我们个体虽然强大,但它们总是耍阴谋,会围住鹿蜀族中任何一位不幸的落单者,施以疯狂地群攻。你们可能不知道,鬣狗的凶残是比什么生灵都厉害的。当我们快要为此而被迫离开这里、远走他乡的时候,幸亏燧人氏来到了这杻阳山,他们用手里的神物“燧木”救了我们。”
“燧木?这是个什么东西?”白龟中孚脱口问道。
“那燧木,是能放出火花燃起大火的——就像天神发怒放出的怒火一样!”
“什么?你等等,”九尾狐也打断了鹿蜀长老的话,急匆匆地问,“你是说那燧人氏自己能够用燧木放火?”
在得到了鹿蜀长老的明确肯定后,若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在宪翼水岸边上的大火,也应该是燧人氏放的,而不是天神的怒火!”
鹿蜀长老并不知道九尾狐喃喃话语的意思,它看狐狸和白龟不再提问了,于是又接着讲下去:
“我们也不知道燧人氏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神物!不过这种神物确实厉害,它生发出来的大火使得鬣狗远离了我们,所以我们非常感恩燧人氏对鹿蜀族的护佑!在燧人氏的帮助下,我们得以在这杻阳山上继续生存下来。可是,我们依旧还要时时提防其它野人对我们的抓捕,它们对我们的皮毛总是极度的迷恋。就像你们看到的,为什么我们总是那么的警惕胆小?因为一不留神,我们就会丢掉性命!这些野人好像与燧人氏还是不远的亲戚,燧人氏并不管它,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在生存的夹缝里谨慎自保。”
由于方才九尾狐问到燧木,鹿蜀长老以为狐狸对燧木感兴趣,于是它又接着前面提到的神物——燧木,讲下去:
“燧人皇是我们的恩主,我们举族都愿意年年向她进贡献礼,出于对我们忠心的奖赏,燧人皇每次也都会赏赐给我们一段神物。因为我们并不需要这种神物,其实说句实话,我们也对它的威力感到恐怖;所以,我们把燧人皇每一次赏赐的神物——她称之为燧木的东西——都敬献给了这山中的一座圣泉,泉水与食物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把神物献祭给了主管圣泉的神灵,以使各方天神都能得知我们的诚意,祈祷天神减少野人们对我们的伤害。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们也就能看一看神物的样子了。”
鹿蜀长老顿了顿,咂了咂舌头,似乎很为它当下不能给两位见识到燧木的样子而感到有些遗憾。
“当然,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去燧人山那里的话,这次赏赐的燧木,我倒可以给你们开开眼。”
随后,长老就将讲话转移到了一个新话题上。
“我们这次去商丘燧山,就是要把今年的头胎孩子们照例献给燧人皇。感恩燧人皇!”讲到这里,鹿蜀长老还不忘脑袋朝下点了点,如同是面对燧皇,下拜磕头一般。“她不仅是我们的恩主,还是我们后代的恩主。这些孩子们有福了,它们要去参加燧人山的天堂园建设,在那里它们可不用担心什么鬣狗、野人了。这些野人,还不知道钻木取火,东西都是生吃的,生吃植物果实还不算,就是打来的野兽,也是生吞活剥,连毛带血的吃,可怕极了。我们祈愿天堂园能够尽快建成,那时我们这些留守的老家伙和孩子们,也就可以享受些安全的生活喽!”
鹿蜀长老讲到这里,看到白龟和九尾狐听得很认真,心里很是高兴。这比自己族群中的小鹿蜀们表现地好多了,它们平时总是不把自己的教诲放在心上,还动不动就嫌它唠叨。
眼前这两位生灵的耐心听讲,极大地满足了它的讲授欲望,使它很享受这种状态。它低下头,从身边的小泉里喝几口水,润了润喉咙,然后继续讲起来:
“我们不知道这些黄金、白银有什么用,但既然燧人氏需要,那我们每一次去,就都尽可能地为他们多带些。反正这东西,在我们这里的山坡上到处都是……”
此时,来了一只年轻鹿蜀,打断了这一场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讲话,它是来向长老请示出发前的事情安排。长老听到需要处理的事情紧急,自然顾不得再继续讲下去。它让九尾狐和白龟随意走走,自己忙着处理张罗去了。
因为这里没有玉石,九尾狐不可能居住,于是若易与白龟商量了,决定跟着鹿蜀去燧人山走一趟。
第二天,若易和中孚就跟着鹿蜀群出发了,他们要到燧人山去看看情况。
几天之后,在旷野里,他们遇到了一伙从远方来的新动物。起初,远远看见白茫茫一片,九尾狐心里一阵激动:该不会是屯叔和萃姑这些族人吧?直到近前才看清楚,它们虽然全身通体白色,但脸部和爪子却都是黑色的,且只有一根尾巴,这就与他们九条尾巴的狐族相去甚远了。
这些新出现的生灵臂短而粗壮,腿长而强健,群体当中以年轻者居多。可以看出来,这些动物是极善于攀援的,因为它们更喜欢荡着树枝前行,而不是在地面上爬跑前进。
鹿蜀长老注意到,这一生灵群中,那只高大的雄性头领身上披着一件鹿蜀皮毛的斗篷。而斗篷的皮毛花纹它一眼即可以认出,那是十年前它儿子的皮毛,因为上面有几个与众不同的杂色旋涡是长老永生都不会忘记的。鹿蜀长老急忙上前搭话,想询问清楚皮毛的来历。要知道在这冬天时节,如果没有此件皮毛御寒,它可真担心儿子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啊!
双方搭上了话,通过白猿头领的介绍,鹿蜀了解得知,前面这些自己刚刚碰到动物,是来自堂庭山的白猿,它们要去猨翼山捉鱼以敬献它们的恩主燧人氏。
“猨翼山上的鱼,只有到了这天气寒冷的时候,肉质才是最鲜美的!当然,捕捉起来要比夏天多些辛苦;破冰捉鱼,并不是谁都可以轻松做到的。”白猿首领有些自吹自擂地说道,“不过,正因为这样,拿它献给恩主,方才显示出了我们猿族对燧人氏的感恩尊崇!”
在接下来的相互攀谈中,若易和鹿蜀它们得知,发生在白猿身上的故事与鹿蜀的有些类似;它们猿族也是依靠燧人氏的帮助,赶跑了总是吃它们的金钱豹子。出于对恩主的感恩报答,它们白猿已经形成了一个惯例:每年都要出动青壮劳力,去猨翼山的冰泽里捕捉一大批鲜鱼敬献给燧人皇。它们这队族群,正是去捕鱼的路上。而作为奖赏,燧木也是白猿族从燧人氏那里的荣耀收获之一。
另外,燧人氏的天堂园建设也给白猿族留了一定的份额,就是它们族类里每十个白猿出一个去参与建设。整个猿族也都殷切期盼着,攸关整个生灵界幸福的天堂园建成的那一天,尽快到来。
提到天堂园,白猿头领的兴奋变得溢于言表。在口沫横飞的大事张扬中,还要配上手舞足蹈,好像如果不这样,就不足以表达出它的无比激动、无比感恩的心情。
“至那时,我们就再也不用在这冰天雪地里,去砸冰捉什么怪鱼了。那时候我们是想什么有什么,要什么给什么,全体生灵都不用再辛苦劳作了……你可知道我们白猿生下来是多么辛苦么?我们要足足经过八百年的猴子时期,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无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因为那些野蛮人特别喜欢吃我们的脑子,并认为越是年龄小的猴子越好吃,还把这脑子同狌族的狌唇、燕族的窝巢、熊族的手掌、鲨鱼族的鳍翅,一同列为它们最喜欢的美味!我就奇怪,它们就怎么没有想过,我们也是有着灵魂的生命么?天堂园建成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了……”
鹿蜀长老可不想听白猿头领的这些高谈阔论,关于天堂园的美好前景,它们自己族群也已经流传了不知多少年了。它现在急切想知道的是那鹿蜀皮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儿子到底在哪里?还有没有活着?它对这些年来,为什么燧人氏一直不让它们探视一下自己的孩子,产生了更大的困惑。
“我只想知道,你身上的这件鹿蜀皮毛斗篷是怎么一回事儿?”鹿蜀长老打断了白猿头领那滔滔不绝的长篇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