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渊、归墟的南边是一片大荒,这大荒的东南角有一座高山,名唤皮母地丘。皮母地丘正对的东边就是东海,而在东海以外,有座巨山,叫大言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
紧靠皮母地丘的南边,就是波谷山,大人国就在这山里。那里有个人们可以交易货物的集聚地,被称为大人堂。为了做到公平买卖,大人堂处经常会有一个大人蹲在山上,维持集市交易的秩序。此人的双腿双臂颀长无比,两腿入海而不全没,双臂伸天可触明月。他的两只耳朵作招风状,可为买卖人遮风挡雨。他总是喜欢赤身裸体,长发披肩。他的两手拳大骨硬,手掌伸开犹如大树。附近的生灵,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要是有谁在交易中偷奸耍滑、坑蒙欺骗,一旦被他发觉了,那大人就会毫不客气地把他提起来扔到东海里去。多亏了有这些大人族存在,他们用强力威慑,保障着这里的人群生活,维系着长久的公平与正义。
要说起以前来,这些大人族原本是还更高大的。他们是盘古氏的后裔,因为得了祖上创造天地的恩德庇护,所以他们在世间也就被高看一眼,享受着种种的特权待遇。只因到了羲皇时代,有一位大人依仗自己的能力肆意妄为,触怒了天神,他们的身高才被挫矮了不少。
说起那位大人的错误,这还要从归墟中的五座仙山说起。归墟往东,也是不知其边界到底在哪里;在这无边无际而又深不可测的归墟之中,漂浮着五座仙山:第一座叫岱舆,第二座叫员峤,第三座叫方壶,也就是方丈,第四座叫瀛洲,第五座叫蓬莱。这五座山巍峨高耸,矗立海中。每座仙山的山脚周长可达三万里,而山顶周长也有九千里,每座仙山之间相隔七千里,互为邻居。五座仙山上居住着数以亿计的神仙,他们神通广大,一天就能往返游历于各个仙山之间,生活逍遥安乐。
但有一点美中不足,就是这五座山漂浮在海上,没有根基,经常随潮水波浪上下涌动,使得众神仙们很是不适。也们都因为这一处不便而深深烦恼,于是纷纷向天帝求援。天帝也担心这五座山随波逐流,存在着极大的危险,那就是万一漂向北方极地,落到了冥王的手里,那将致使众神仙失去栖身之所。于是他命令北海海神禺彊用十五只巨鳌背负仙山。禺彊将这些巨鳌分成三组,三只巨鳌驮稳一座仙山,每六万年轮换一次驮负次序。从此这五座仙山就屹立在原地,稳固异常了。
结果不长时间之后,波谷山大人国有一个人,闲来无事,到东海玩耍。他迈着那巨大的步伐,几步就闯入了五座仙山的所在之地,这位大人将背负岱舆、员峤二山的六只巨鳌一并从海底掏了出来,戏弄把玩,玩耍够了也不放回去,却将它们背回了大人国,分着吃了肉,最后还将巨鳌的骨头给灼烧了。
岱舆、员峤二山因为失去了支持,便慢慢向北极漂移,最后沉入了大海,这使得山上的众多神仙、生灵失去栖身之所,连同被冥王捉去得,死伤无数,侥幸存活下来的也不得不迁往别处。一时骂詈翻海,怨声滔天。天帝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就将大人国的疆域变小,将其国人的身高变矮。但是,即便如此,到伏羲神农时期,大人族的人身长仍然有数十丈之高。
而就在这大人国的左边,还有个小人国;大人国的右边则是周饶国。小人和周饶这两个国度的国民,身材都很矮小,最高的只有九寸,他们被称作靖人。每个人都赤身长发,面有胡须。
靖人立于大人的旁边,身量还没有大人们的脚板高。不仅身高差距有如此之在,就是他们的性情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周饶国和小人国的国民性格温和,善于协作;而大人国的大人则是性情暴戾,喜好攻击。
由于前一阵的水患,周饶国和小人国的靖人们为了活命,纷纷跑至大人族所在的波谷山上避难。他们男女老少、拖儿带女,吵吵嚷嚷自不可避免;再加上因为失去故土家园的缘故,人群中难免又有些悲伤哀叹、哭哭啼啼——这些靖人难民好似一窝正在风雨中搬家的蚂蚁,栖慌乱作一团,沸声吵天!这可惹怒了大人族,他们嫌这些哇哇怪叫小毛人打扰了他们的清净生活,于是就痛下杀手,随手抓了不少的小人,就往东海里扔。
这更令小人们感到无法存活了,一时间,哀号遍野,怨哭漫山。凄凉的哭号声,传播到了遥远的三座仙山,上面居住的仙人们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们正要出手干预此事。恰在这个时候,师蒙赶到了甘山,施展法术退却了洪水,靖人们才得以跑下波谷山,逃命去了。
大人族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小人族的离去而消歇,他们那暴戾脾气的劣根性,使其失去了自我,重新变成了野人,竟然追逐着仓促撤离的小人族,以蹂躏戏弄他们为乐趣。这些可怜的“小玩偶”,再也不敢、也顾不上哀号了,他们只能拼尽全力,赶快躲藏逃跑。运气差、行动慢的就做了大人们的手中玩物,直至丧失性命。
终于有小股人群跑到了少昊的领地,他们向夷人们求援,请求他们的救护。善良的少昊立即下令集结族人,展开对这些可怜靖人地救护。
大人族的进攻开始了,他们为遇到了新的生灵对手而兴奋狂躁。金天氏这边,首先去阻挡大野人的是强大的弓箭手,可是这些对其他族类具有巨大杀伤力的弓箭,在这些大人族的面前却是根本不起作用。这些箭矢射到大人们的身上,就像是用婴儿的手指头,去点戳一个成年人的拳头一样,软弱无力,简直都赶不上给大人族们搔痒的力度。
大人们几步就越过了少昊族人的防线,把这群东夷人打得抱头乱窜,哭爹喊娘地逃奔到石缝树洞里去了,提心吊胆地躲在里面,再也不敢出来。
少昊又派出了他的百鸟族大军,它们在鸷鸟的率领下,向着大人族展开了猛烈地围攻。眼睛是大人们的唯一软肋,鸷鸟瞅着这个方向猛扑了过去。其它的各色鸟儿也纷纷寻找着自己的攻击点,苍鹰攻击他们的耳朵,大雁攻击他们的肚脐,秃鹫袭击他们的胳肢窝,就连渡渡鸦、啄木鸟和麻雀,它们虽然飞不高,只能抵达大人的腿部,但它们也勇敢地啄拔着大人们腿上的粗毛,好让他们疼痛难受,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鸟儿们虽然勇敢,但终究敌不过这群巨人族的野蛮神力,他们把两只眼睛一闭,令鸷鸟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然后他们抡起双臂,在空中乱挥乱舞,这样一来,鸟儿们可就遭了殃。被他碰到的,不是伤了翅膀,就是断了腿脚。一时间,空中到处飘荡着的凌乱飞舞的百色羽毛。场面甚是惨烈,有几只攻击大人脚踝的孔雀和野鸡,被大人族踩死在了脚下。这支百鸟大军也只好败下阵来。
由于在出发前,西王母叮嘱过师蒙他们,对其他生灵,不可滥用法力以伤其性命。所以师蒙在平时,也就是一只普通的漂亮鹦鹉;虽然在少昊族人的眼里,她是那神圣太阳神的代言者。今天的行动,鹦鹉并没有参加,因为在靖人来求援的这几天,她跑到北山去游玩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是,当她回来,恰巧看到很多的鸟儿被大人族打到了地上,成为了他们的口中美食。
师蒙勃然大怒,她要为自己的禽族讨回个公道!是不能因为大人族的狂妄滥杀,自己就动用太阳的能量把他们烤焦,那样自己就变得和这些野人没什么两样了。再说,他们的步子那么大,几步就会跳到归墟里面去,自己的烘烤法力,也就奈何不了他们了。这样只会将他们赶跑,却并不能给他们以沉痛的血的教训。师蒙在想,一定要让这些天生强壮的怪物,尝到更大的苦头,让他们彻底改掉动不动就随意伤害他人的恶习。
有没有不用自己的法力,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狠狠地教训一番这帮恶棍、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人族呢?师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天黑了,饱餐了一顿禽鸟美食的大人们仰身便睡。他们也不设防,因为他们料定夷人们是没有办法可以伤害到他们的!夷人们抛掷的石块还不如他们大人的指头肚大,砸在身上连叫醒的作用都起不到;弓箭又是软弱无力,连搔痒的力度都不够。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人们那震耳的鼾声让师蒙怎么也睡不着,这是她到夷族来第一次睡不着觉。师蒙的心里烦透了,她在想,假如是火狐狸若易、白龟中孚,或者是大熊肥肥,他们在这里,遇到这样的事情,该会是怎么做呢?
师蒙突然忆起了在跟随若易去寻找伏羲的路上,曾经见到那牢牢钉在树干上的箭矢,那箭头已经穿透了整棵的粗大树干,自己后来还问过伏羲,那么厉害的弓箭是如何做出来的。想到这里,她灵光一闪,对!要用箭竹!
兴奋地师蒙,当下立即飞赴到了少昊那里。少昊正因为白天的连续两次交锋失利而难以入眠,他也在考虑,明天可怎么办呢?自己应承了要保护好小人国的靖人,可是到头来连自己的族众都要保护不了了,他正在为如何面对明天而苦恼。
师蒙的出现,使得首领感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亮光,他从鹦鹉那高兴跳跃的神态里,得到了这希望的暗示。他沉住气,等着师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