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聪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递给卓明。
这是一张有些打皱发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军人一家三口的合照。卓明看着这张历经岁月打磨的老照片,震惊不已。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年轻的顾海天夫妇,以及他们满周岁的女儿,是小悦。
卓明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启聪:“顾海天是军人?”
高启聪满脸痛苦之色:“他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姐夫,原名苏容海。从部队转到地方公安不久,就奉命换上了顾海天这个名字。不曾想,这个名字一换就是八年,直到离开人世,都未能恢复他本来的名字。”
这是高启聪最怕回忆,却永远无法忘却的痛。当时,上级本计划让他潜伏一线当卧底,就在排查潜在危险因素,部署细节之际,发现他曾在执行一项任务时不慎露过脸,达不到卧底资格。那时的苏容海正好刚转地方,陌生的新面孔,而且自身素质过硬,各方面都符合标准,上级便把重任交给了他。高启聪只能在后方作苏容海的秘密联络人。
高启聪将照片从卓明手中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收藏好。他告诉卓明,苏容海最初以药商身份进入瑞江地带,做了三年黑白不分的生意,才接触到老沙的皮毛,随后又用了两年之久的时间才成功潜伏到老沙身边。
卧底期间,苏容海受过凌辱,挨过枪子。然而,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精神上的煎熬。在要么生存要么死亡的黑色深渊,他孤军奋战,帮助缉毒部门缴获了不少毒品。
就在他摸清了老沙的制毒贩毒据点以及毒品流通渠道后,省厅决定全面收网,他在撤离时突发车祸。那场车祸让西南片区缉毒史上的一名缉毒英雄陨落,也让一个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彻底失去父母。
“127”收网行动捣毁了老沙的老巢,缴获了巨量毒品,不过,老沙却逃走了。老沙能够顺利逃脱,苏容海回到花城突发车祸,这两件事情坐实了苏容海生前的担忧和顾虑。
苏容海卧底期间曾怀疑老沙之所以能在西南盘踞多年,身后应有更强大的支持,他也感受到了那双幕后黑手的存在,但一直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越是不露痕迹,证明对方势力背景越强大。
苏容海在花城警方的安保掩护下出车祸,这让高启聪和张文炳他们痛心疾首的同时,锁定老沙的幕后同僚就在花城,而且这个幕后黑手很不简单。
苏容海去世后,老沙逃出了瑞城,瑞江一带的毒品量大幅减少,老沙贩毒集团带给人们的伤痛逐步消减。然而就在今年年初,有传言说老沙回来了,且有意重新构建贩毒网络,但公安部门尚未发现相关证据。
高启聪说:“老沙若是真要从跌倒的地方重新爬起,他必定会寻求幕后支持。这一次,就算是搭上我的命,我也要让他有来无回,而且我要找出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如果不是那个幕后黑手,苏容海和我姐不会死。我跟你说出真相,主要是担心我外甥女,你和她一起生活,万一发现有异常,我们可以配合。”
卓明还沉浸在高启聪讲的事实真相中,他一时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问高启聪:“你是小悦的舅舅,当时为什么要将她送到福利院?”
高启聪说:“送福利院只是掩人耳目,我计划在一周后托人去领养她。没想到福利院起火,你亲妹妹离世。念心不排斥你,而且还很依赖你,你也愿意认她为妹妹。当时我仔细调查你之后,决定通过你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这样不容易引起老沙同谋的怀疑,也会让她更安全。事实证明,我当时的决定没有错。我也没有看走眼,你给了她无尽的关爱,把她抚养得这么好,我真的很感激你。”
卓明瞬间明白了高启聪的良苦用心,很恭敬地说道:“你不用感激我,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这几年我们相依为命,她给了我需要的亲情和快乐!”
高启聪担心老沙归来会影响念心,虽然苏容海卧底期间,念心一直由外婆和妈妈抚养,几乎没有跟她爸爸出现在公共场合,但难保期间有什么意外,让念心的面孔暴露给老沙的人。
想到这里,高启聪提醒卓明:“当时我没告诉你,对于那起车祸,我们对外公布的死亡人员是一家三口,包括念心。现在的她就是你亲妹妹卓悦,尽量少让外人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也让她注意这一点。福利院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搞定了,主要是你身边的杜禹城和乔远梁,要想办法让他们守口如瓶。”
卓明回应道:“我明白,我会处理。”
了解事实真相后的卓明,发现有太多未知的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他更加担心小悦的安全。再成功的卧底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纰漏,苏容海卧底期间,老沙和那个幕后同僚对他的家庭到底了解多少,对小悦到底了解多少。有一点是肯定的,最后关头他们怀疑甚至肯定了苏容海的真实身份,不然也不会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