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看着哭泣的小悦,他的心狠狠地抽痛着,以前他见不得她受任何一丝委屈,可现在是他让她如此伤心。他想靠近点安慰她,又怕她厌弃自己,只好坐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手足无措。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如今出现了一步远的距离,然而只要这距离是她想要的,他便给她。
此刻的小悦,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是感动于突然冷漠的卓明恢复了以前的温柔模样,还是感慨于她或许将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在哥哥面前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自己。她极力平复好心情说:“其实,我没有和唐云康谈恋爱,他昨天说让我做他女朋友,但我没有同意,他刚还跟我说他是开玩笑的,要收回昨天的话。”
卓明喜出望外:“你们真的没有谈,只是普通关系,是我错怪你了。”看着面露喜色的卓明,小悦的心情跟着好了很多,她故意清清嗓子,拉长语调说:“不但错怪我,还对我拉着一张扑克脸。”卓明对小悦眨巴着眼睛,愉快地说:“那你也给我拉扑克脸啊,拉多久都可以。”小悦看着瞬间变得幼稚的卓明,晃了晃神,原来她不曾发现,或者对他的一切习以为常。现在反过来重新看,发现他还有很多面,一种既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感觉,让小悦的内心起了波澜。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卓明和小悦各自回房休息,两人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的苦涩的悸动同时萦绕在两人心里,久久无法散去。
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唐云健,他一个人静静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点燃一支雪茄开始吞云吐雾,内心无法平静。这个城市有他最深的也是最痛的记忆,他曾被这片土地无情遗弃,如今又回到这里,竟然有些伤感,早已麻木不仁的心起了波动。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的画面却更加清晰,一个跟着妈妈逛街,采购年货的小男孩,逐渐拥挤的、不停旋转的人群,以及年轻妈妈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此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
对于唐云健而言,回忆永远是痛苦的,他强迫自己睁开双眼面对现实。明日一早他将赶往瑞城,监督瑞江药业工程的实施与进展。而眼下还有一件亟待解决的事情,那个女孩的样貌很像一个人,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确实存在另一种可能。当年那起车祸的惨烈程度,按理说应该无人能够幸免。他思前想后将整个事件重温了一遍,并不觉得有什么疏漏之处。由于想得太多,他的头疼病又犯了,只好借助安眠药入睡。
次日一早,卓明就收到高启聪的信息,约他立刻见面。卓明给小悦留下纸条后,匆匆出门赴约。他们照旧在老地方见面,卓明急切询问高启聪是否发生了什么事。高启聪将在米荔乡,苏容海口中那颗坚强的荔枝树下,发现另外两支录音钢笔的事告诉了卓明。
卓明怎么也没想到,小悦的父母会把钢笔藏在那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高启聪告诉卓明:“都是容海在老沙身边时的一些很零碎的记录,我想他是想让我们从中找到关于老沙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目前我们还在梳理录音文件,希望有收获。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老沙犯罪集团可能已卷土重来。沿海城市的缉毒部们在一个小镇发现了老沙集团的三号人物灵雀,但却在进一步追踪时跟丢了,这个人至今去向不明,我担心他会来花城。”
想起玫瑰传来的消息,高启聪更加不安:“最关键的是,我从小道消息上得知,有人在调查你和小悦,尤其是小悦,证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小悦。”
卓明惊恐:“是谁,到底是谁?”
高启聪也发愁:“就是不知道是谁,对方隐藏太深,做的滴水不漏,无迹可寻。”
卓明反问:“难道你们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对方自暴行踪,这样至少能锁定可疑人物,我也好有个防备对象。敌在暗,我连敌是谁都不知道,最近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更加不安。”
高启聪说:“我们自有我们的计划与部署,有些事情属于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太过忧虑,我想对方既然只是调查,肯定还在猜测中,我会想办法给出令他安心的答案。不过能对小悦起疑的,定是直接或间接认识小悦的人,你好好想想,最近小悦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人。”
卓明说:“小悦刚上大学,新结识的人不少,大部分是学生,和她走得近的也就那么几个,我感觉都不太可能……”卓明动用一切脑细胞努力回想着,突然一个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人,他给我的感觉很神秘,我觉得有必要查查他。”高启聪忙问:“是谁?”卓明回道:“唐云健,他是靳氏新聘用的,瑞江药业的总经理。就在昨天靳氏二十周年庆典之前,几乎没人听说过他,但是靳乾昌对他非常信任,说他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医学博士,还把代表靳氏转型的瑞江药业交给了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小悦师哥唐云康的哥哥,就在昨晚,他见过小悦。”
高启聪疑惑:“他看见小悦,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当时,卓明的注意力在小悦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唐云健的表情:“我当时没留意,现在想想,有一点很奇怪,我看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昨晚有点向小悦套话的感觉,他侧面问过小悦的年龄和父母。都怪我一时疏忽,我昨晚满脑子是其他的事情,把这一点给忽略了,现在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得马上查他。”
高启聪听了卓明的描述,也觉得此人可疑,他说:“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调查他的背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卓明点头,高启聪先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