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清戈再醒来,头很痛,手边挂着吊瓶。\r
屋内光线昏暗,只能勉强透过落地窗帘泄露出来的一丝光亮分辨现在是什么时间,只可惜,屋外,却是一片沉黑。\r
她环视一圈,才发现自己躺在那张她跟郁锦深的新婚大床上,这个房间,布满着男人身上的清冽香味,就连枕上,也沾染着。\r
不远处有绵薄的呼吸声传来。\r
“锦深?”她在黑暗里下意识的轻呼出声,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习惯。\r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强烈刺目的光亮,棠清戈眉间紧锁,眼睛闭上缓了好几秒,才又慢慢睁开。\r
容妈正端着药碗进来,“先生,这是熬好的药。”\r
沙发上,单手撑头,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眸子里一片倦意,他摁了摁眉心的位置,起身,接碗。\r
容妈有一些犹豫,“先生,我来照顾太太就行,您都在这里守了……”\r
“不用。”男人沉声打断,接过碗,挺拔修长的身姿朝着棠清戈的方向走过去。\r
他将碗搁在床头柜,身子已经在床边坐下,着手将床榻上的虚弱的女人扶起来,动作轻慢温和,生怕触及她的伤处。\r
棠清戈眸子紧紧盯着男人的一系列动作,放佛她之前跪在会所门前求他一整夜,那个都不肯现身的郁锦深只是她的错觉。\r
她黑白分明的眸看着他将药碗递至她唇边,依旧与那平常冷淡低沉的声调无异,“把药喝了。”\r
也仍是那般强势凛然的态度,不容人置疑。\r
棠清戈只是虚弱的摇摇头,心里一阵扯痛感袭来……眸光仍停留在郁锦深那张讳莫如深的脸上,她想寻找一些与往常的郁锦深不一样的蛛丝马迹,却怎麽也找不出来,明明,他对棠家赶尽杀绝的手段里带着那样深切的恨意……\r
她所害怕的,大抵也是棠家曾经对郁锦深做过什么错事,而亏欠他的债,念及此,棠清戈的心就会如刀尖在上面撕扯,尖锐的刺痛感蔓延全身……\r
她思绪回笼,努力扯唇,淡淡开口,“你肯见我,我应该是谢你的……”\r
“想跟我谈事情?”男人的手在空气中停顿了许久,耐性大概也就那麽几秒。\r
搁下碗,他唇侧带出一抹兴味的笑,冷冷的睨着棠清戈白得近乎于透明的唇色,脸上的阴郁更甚,“谈事情就该有个谈事情的样子,这副病态,是打算跟我谈多久?”\r
低低徐徐的声线,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一句?两句?还是半句不到再送去急救?”\r
棠清戈把碗端起来,药顺顺利利的喝完,才又看向男人淡漠如常的脸,开口——\r
“如果是恨,郁先生应该是让我死在外面的,”唇畔漾起一抹浅薄的笑,牵强又带着自嘲,“又救我?是因着,那为时不多的几天夫妻缘分?还是,怕手上多染上一条无辜人命?”\r
她讲话故意带刺,郁锦深心知肚明,那一声郁先生,很明显决绝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扯遥远。\r
她对他的态度,恐怕是从她肯给他下跪求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他对棠家所做的一切来看,如若她再假装不知蒙蔽自己,那她棠清戈还真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聪明睿智的女人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恨?那就让她恨个透彻。\r
郁锦深勾唇笑开来,大半个身子俯下,呼吸凑近她的脸,“你想听什么?是听我说,在乎?还是听我说,我郁锦深就是利欲熏心,不仅夺走家大业大的棠家家产,还要强占棠家千金的身体。”\r
他的薄唇又逼近一步,就快要贴上她的唇瓣,清戈就这样被他的灼热呼吸围困在他的包围圈里,“怎么样?这些,哪个是你更想听的?”\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