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公子正领着阿房出了这农屋,抱着阿房飞了许久。
阿房一路看着从未见过的广阔田野,看着天上钻石般的星星,倒也不觉得无聊,不一会儿,公子正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
“把眼睛闭起来。”
“嗯,为什么?”
“你先闭起来,待会儿给你个惊喜。”
阿房耸肩,“好吧。”闭上眼睛,想着趁公子正不注意,偷偷睁开,却被他温暖的手捂住了眼睛,“别偷看。”
“我才没有。”阿房撇嘴,很是不稀罕地说到。
公子正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帛巾,遮住了阿房的眼睛,又抱着她继续向前去了。
“我总感觉,你会把我卖掉。”阿房赌气道,白日里的气还没消,晚上又如此神神秘秘地把自己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公子正轻笑,“若真如此,你又能如何?”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呗。”
“放心吧,不会的。”
抱着阿房的手紧了紧,“快到了。”
没一会儿,公子正放下了阿房,软软的泥土,踩在上面很有踏实感。
公子正轻轻解开了阿房面上的帛巾,阿房慢慢睁开眼,夜里眼上带着这个,突然睁开倒有些不适应,因为,这里,很亮!
晴天的夜,像是隐隐发光的白丝绸,现在眼前,眼前的确是地上独有的‘星星’,映的天空黯淡了不少。
这里,是一片的萤火虫!
千万盏悬浮的小灯笼在林子里,照的通明,点亮了整片天空,在树枝上,草间里,阿房的手上,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小玩意儿,闪着清幽的光,三三两两,忽上忽下,忽前忽后。
“正哥哥。”
“嗯。”
阿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想喊喊他,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景色。
曾经照片里的场景又怎能和身历其境相比呢。
公子正拉着阿房向前走去,走进了萤火虫里,周围都是萤火虫,一草一木都在眼前,路显得很清晰。
“我也是一次偶然机会经过此处,之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来几次。”
“真的好美啊!”
向前走,有一座小茅草屋,很简陋,比今日信陵君的木屋简陋得多得多,也就遮遮小风,挡挡小雨罢了。
“前面有人住么?”阿房问道。
“没有,走,去看看。”
走进了,阿房才发现屋前有一个很是精巧的秋千,和吕府自己院子里的一模一样!
“这,这不是吕府的秋千么!”
“对啊,从未见过这玩意儿,又见你喜欢,便按着原样给你做了一个。”
阿房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仅掳了我,还把我的秋千也掳了过来呢。”
“哈哈哈,我可没那功夫,先坐上去再说。”见阿房心情好了许多,公子正也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事,其实是一场意外。”公子正也坐在了另一个秋千上,慢慢开口道。
阿房不做声,听他的接受。
“一直想带你来这里看看,拖了许久才发现,再拖就没有时间了,再加上有事与你商议,但估计蘅姨是不情愿你出来的,便托娘亲邀蘅姨去质子府里坐坐,恰巧我们要离开赵国,算是作别,蘅姨是一定会去的。”
“安排好蒙恬去接你出来,本想着安排好府里之事,亲自去庆元楼接你,没想到蒙将军也跟着来了质子府,”公子正有些无奈道,“硬是拉着我在书房聊了许久,关于回秦之事。”
“因为不想他人跟来,所以让蒙恬甩掉府里暗卫,怎知我没有时间去庆元楼,便托信陵君前去接你,没想到,他直接把你弄晕了扛回来。”
阿房一听,顿时笑道,“你和信陵君真是不靠谱。”
“幸好,没把你弄丢,蒙恬到质子府和我说你丢了的时候,可着实吓到了,若不是收到信陵君的来信,怕是直接出去寻你了。”公子正说到,真是不愿意再去有那样的心情。
萤火虫围着二人,很是柔和,把人的心都照软了。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会丢了的。”
“是啊,你已经四岁了。”公子正笑道,看着这丫头长大,古灵精怪的。
“对了,你要和我商议什么事来着?”
“和信陵君有关。”
“嗯?”
“今日,蒙恬和仑特有比试一番,若你现在跟他练习定是无妨的,想着你今后还要学习礼乐之术,我本想着,蘅姨今后定会替你安排。”
“但你觉得信陵君更帮,是么?”阿房打断道。
“是啊,按理来说,此事轮不到我做主,应与蘅姨商议,但信陵君身份特殊,不适宜直接去吕府。”
“为什么不和娘亲说呢?”
“因为阿房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啊,哥哥自然要征求你的意见。”
“这样啊,”阿房心里想了一会儿,能得信陵君教导,自是极好的,至于若有麻烦,也不过是信陵君的身份罢了,自己多多注意即可。
“我同意啊。”
“那若蘅姨也同意,我便告知信陵君此事。”
信陵君乃魏王安釐王之弟,因窃虎符,救了赵国一命,而得魏王排斥,多年不得回国,多年下来,信陵君并无心辅佐赵国,因此,也颇不得志,他不辅佐赵王子孙,赵王自然也不会让他轻易当他人的先生。
因此才会如此偷偷摸摸。
不过另阿房有些不解的是,信陵君当年窃符救赵,驱赶的可是秦国军队,如今,究竟为何会应了正哥哥的要求,来教自己?
阿房没有多问,这些事,还是容自己慢慢发现吧。
夜里,柔白的月光洒在林子里,身处萤火虫之中,倒让阿房感觉美到不真实,兴许是心情好了,阿房戏谑道,“我今儿听见仪乐也喊你‘正哥哥’,你是有许多妹妹么?”
公子正一怔,没想到阿房竟说这些,认真思考了良久,阿房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若你觉得这样不好,你可以唤我‘阿正’。”
听到公子正的话,轮到阿房吃惊了,这,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活了二十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己对他,一来带有前世带来的欣赏,二来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好,着实令自己感动。
若说对他有另样的情愫,倒是阿房从未想过的。
“不好吧,娘亲可是教我要懂礼貌的呢。”阿房还是拒绝了。
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怕是还不懂什么是爱吧,自己对如此小男孩也无其他意思,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此刻看着这片闪着光,美丽得炫目的萤火虫,更多了一种微妙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