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四周静的像一片没有波澜的水面,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街道上甚是寂静,负刍所在的院子更是如此,早早地熄了灯,听不见一丝丝鼾声,听不见一丝嘈音。
蒙恬跳至院墙之上,静静地坐在那里,负刍应该是已经睡了,自己应该若是过去,怕是不太合适。
但鬼使神差的,蒙恬跳下了院墙,但一进院子里,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蒙恬暗叹,此人功夫好生了得,以内力伤人,且如此收放自如,蒙恬今年十一,自诩武功尚可,向来被夸天赋极好,性子极其要强,此刻硬是皱着眉顶住了内力。
许是见蒙恬不退反进,此人施加的压力更是大了几分。
蒙恬感觉到胸腔一阵气血翻腾,被压制了这么久,甚至连敌人的方位在哪里都不知道,若继续这样,怕是要把小命送在这里了。
蒙恬艰难地拔出腰间的小短剑,以气运剑,向着西南方劈去,那隐藏的人可以控制住气息与内力不外露,可自己不行,既然如此,那就一剑劈开,惊醒所有人,大家一起暴露。
那人怕是没有料到蒙恬会使出如此流氓的一招,本以为他翻墙而进,会有着做贼的谦虚,哪知他如此不要脸,竟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一招,如此深夜,秦国大将之子幽会楚二王子负刍,是黑是白,有嘴难辨。
那人收了周身散发的内力,抵住了那劈出去的剑气,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蒙恬趁此机会,一跃进了院内的主卧。
其实蒙恬一开始并没有想进负刍的房间,可是此时都已经被发现了,不走一番,似乎都说不过去。
蒙恬小心翼翼地关了门,脚步很轻,可进了屋里,该干什么呢?
蒙恬背靠着门,暗骂自己是个傻缺,脑子不清醒非要进来,可人家都睡着了,总不能把他喊起来聊天吧,就算聊天,又聊些什么呢。
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负刍的床拉了一层厚厚的床帘,蒙恬就托着下巴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床。
“你看够了没有?”负刍像是长了双透视眼,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光着的脚迈了出来,蒙恬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上还有一串脚链,此时叮咚作响,白日里见面,竟没有注意到,想想也是,第一次见面他坐在轿子里,第二次见面他坐在亭子里,倒也没什么机会能听见。
负刍将帘子掀开一半,月色自窗中洒了进来,将白日里冷峻的面庞照得多了一丝柔和,三千青丝散落肩上,美得不可方物。
蒙恬放慢了呼吸,深怕扰了此时的美景,扰了眼前的美人。
“再盯着我就剜了你的双眼。”美人虽美,话却不是很好听。
蒙恬神游的魂被这一句话打回了本尊,“不行,我还要留着看你呢。”
蒙恬笑得咧开了嘴,露出来两颗小虎牙,负刍看他那傻样,捋了捋衣裳说到:“你上次说,再次见面不会闹得满城风雨,呵,倒还真是,鸦雀无声啊,嗯?”
蒙恬挠了挠头,孩子气十足,“本想着是这样,但没料到你已经睡了,本想偷偷看看,谁知道还是被发现了,搅醒了你。”
蒙恬很是歉意,但负刍似乎不领他这份情,“蒙小公子,秦楚向来不和,你深夜进我房中,若传出去了,怕是你我都不好听。”
说实话,负刍并不是很愿意与他有所交道,甚至有些厌恶,秦楚敌对多年,战争虽然不是年年发生,但是几十年来,合纵,连横,可以说是左右着七国的格局。
楚求合纵,秦求连横,水火不容。
“娘说我还是小孩子,不必在意国家之事。”蒙恬很是不要脸的接话道,似乎忘了自己刚刚才从赵王宫里出来,帮公子正做完一件事。
负刍扶额,小孩子又如何,自己十一岁的时候,已经···算了,许是有娘疼的孩子,多少娇气点吧,不生在王宫,果然是福分。
负刍走下床,坐在蒙恬旁边,一袭白色亵衣,半敞着的胸膛,线条清晰可见,虽长了一张清贵的美人脸,但身子骨确是极好的。
蒙恬自幼习武,身材自然也是不差,但这两年长个子,饭量极大,此时看见负刍,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唔,似乎是有点大了。
负刍坐在了蒙恬跟前,开口道:“说吧,一直缠着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呢,自己也不知道。
“那日在赵王宫,你说有个不情之请的呢?”负刍现在只想赶紧把眼前这个男孩打发掉,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蒙恬听到这话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当时说的话,不过是给自己再找他留一条后路罢了,哪真的有什么事。
见蒙恬久久不说话,负刍也有点恼了,“若你那日掀我轿子只是一次玩笑,我今日便承了你的道歉,今后莫要再来找我,若另有所图,还劳烦一次性说个清楚,不要来来回回纠缠不清。”
蒙恬有些委屈,自己也不知为何,就一直记着那张脸,怎么都不能忘了,总忍不住想瞧瞧,那张脸,究竟有何特点,可越看越忘不掉。
蒙恬自幼跟着父亲习武,长在兵营里,虽有军妓,但身为将军之子又年纪尚小,便一直没有接触,所以对男女之事仍未开窍,榆木疙瘩一块。
虽出了兵营的这两个月一直与伊弘厮混在一起,知他好男风,但也只是隐隐约约懂个大概罢了。
此刻,被负刍这么一问,蒙恬却突然像开了窍一样,为何自己总是忘不掉负刍,难道自己和伊弘一样,喜好男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