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阆轩那小子拿了?
一想,吕不韦脸色立马变了,“来人啊,去看看阆轩屋子里少东西了没!”
果然一查,阆轩屋子里少了衣服和钱物。
一下子,吕不韦气得说不出来了话,气得直接拍碎了旁边的梨花桌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吕阆轩这个混小子,是回来拿了行李和盘缠,一声不吱往赵国跑去了。
平静之后,吕不韦下命令道:“派几个人去路上等着,把那小子带回来,不肯就直接敲晕扛回来。”
“吕叔,你把阆轩敲晕扛回来也会有下一次,总不见得一直把他堵在吕府内不让他出去。”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公子正开口劝道。
其实公子正早已猜到阆轩的可能出城了,城门口人多口杂,两个霸王闹事又从来没避讳,随便找两个附近的小商小贩问问便能知道情况。
详细自然没有蒙毅所说的详细,但是稍微动个脑子,便能猜到阆轩往赵国跑去了。
是以公子正早就派人跟在了后面,护着安危。
“倒不如这次就让他去一次赵国,您派人远远跟在后面保护着即可,在写封信给蘅姨让她接应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这。”说到底,吕不韦道理也懂,但终究是不放心自己儿子。
“听说外面的野物都是阆轩一人打的,平时与蒙将军的儿子打架,也都很少落下风。”公子正继续说到。
这倒是,这小子武功是不错。
“出门应该也带兵器了吧。”
没错,除了带走了衣物和钱财,家里还少了一把大王赏赐的青铜剑——柳叶,甚至连他刚从狩猎场回来都没放下的弩——望川。
思量片刻,吕不韦挥挥手,“罢了,随便他随便他吧。”
男孩子,终归要出去闯一闯才好。
再糟心也要放手。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阿房四岁生辰了,也不知道阆轩能不能赶得上。
但为防仇家报复,吕不韦将阆轩溜去赵国的消息给压了下来,并派了两名武功高强的暗卫紧跟其后,并嘱咐除去与生死安全相关之事,一切皆不得相帮。
赵国邯郸,吕府。
城里连绵几日的小雨淅淅沥沥没个停,阿房坐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自书房搬回来的书。
都是竹简刻的,看不了多少便需要更换一卷,一个下午,身边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小姐,歇下喝点银耳汤吧。”
“不用了,”阿房眼睛都未曾从竹简上离开,道,“你放下吧,我待会儿自己喝。”
“小姐,你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哄骗奴婢的。”
樱桃才不信,小姐已经连着几天如此投入地看书,每天端来的水果、糕点、茶几乎都没有动过。
闻言,阿房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我只是觉得这书写得十分有趣,有些投入罢了。”
放下竹简后,阿房才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坐久了,小腿都有些麻了。
端起樱桃递来的银耳汤,还热乎着。
“天有些凉了,这是夫人特地嘱咐给小姐熬的,奴婢看您一直在看书,也没舍得打扰,只能温着,但小姐,久坐还是要歇歇的啊。”
“樱桃最贴心了,”阿房喝了一小口,“真好喝。”
甜而不腻,坐在窗边,端着一盅银耳汤,只觉得心安自如。
“樱桃,待会儿雨小些,你让李叔再帮我把鬼谷子先生的书拉来,这边快看完了。”
阿房一边吃一边说道,鬼谷子的书可是现在避不了的一座大山。
“小姐,您还看啊!”
樱桃惊讶,“小姐,您以前不是成天要出去玩的么,怎么这些日子,不一样了呢?”
看着樱桃吃惊的样子,阿房打趣道:“因为我要帮娘亲分担工作,当然要多看书才成。”
但,这些其实都是信陵君布置给阿房的任务。
因为阿房年纪尚小,独自出城不让人放心,而信陵君轻易又不会踏进邯郸城中,所以那晚临走之前,信陵君写下了一张书单。
书单中有流传千年的佳作,亦有阿房闻所未闻的典籍,这几日读下来,阿房感觉,很多书怕是后世失传了自己才未有所了解。
“那好吧,奴婢待会儿和车厘子一起去找李叔。”
但樱桃还没来得及去找车厘子,车厘子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也顾不上行礼,抓着樱桃就焦急道:“樱桃樱桃,你刚刚给小姐温银耳汤的炉子没有熄火,烧起来了!”
“这,现在呢,你怎么不喊人救火!”
樱桃急忙问道,幸好小厨房离此处还隔了几间屋子,外面还下着雨,没有烧到这里,甚至连烟味都没有闻到。
说着,樱桃准备带着阿房往外跑。
“诶,诶,别急。”
“说什么胡话呢,走水了啊!”
“小火,熄了,水一泼就没了。”车厘子解释道。
听完,樱桃愣了一下,“啪”地拍在了车厘子身上,“那你咋咋呼呼什么东西,吓死我了。”
阿房失笑,自从把车厘子放到了院子里,才发现李叔为什么一直把他放在浣洗房洗衣服,确实是个大惊小怪的,不过,院子里也因此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你刚给小姐绣好的香包被烧了啊!”
说着,车厘子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被烧黑了的小布坨,黑糊糊的看不出上面的纹案。
香包,莫说香了,只有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掺杂着的花香反而让人感到不适。
“这,这······”
樱桃小心翼翼的从车厘子手上拿出那已经看不出形状,闻不出味道的香包,一阵难受。
这个可是自己跟着小姐姆娘学习绣的第一个香包。
每天早晨去收集最新鲜的花瓣,晒干,碾碎,在一针一线缝制的。
阿房不知道这是樱桃瞒着自己给绣的,站起来刚想拉住她安慰,但樱桃却拔起脚跑了出去。
“樱桃!”
阿房个子小,追不上,只能催着车厘子去追。
平日里阿房也没什么架子,与府里,尤其是院子里的下人关系是极好的,对外人所谓的等级、礼数也是不理会。
车厘子撒丫子跑出去后,房内便只剩下了阿房一人。
经这么一闹,阿房倒也看不下去了书,站起身子活动活动手脚。
窗外,雨停了。
有人走进了羲和院。
红衣飘飘,阿房乍一眼竟以为是桐姨。
毕竟桐姨喜红衣,以前也没事就来府里逛逛。
但走近了,阿房才发现是燕丹。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