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尊驾贵为田氏三雄,却不辨是非,你身边躺着的小子刚才被你府上的公子欺负,你不去教训那公子,反而教训这小子。你们田家在乡里为穷人打抱不平,做了许多好事。可是为什么却偏偏不能善待你们府中的下人”
田荣眼前一亮,心想: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和仲儿的关系,但他如此焦急地关切仲儿,会不会是教仲儿的老师。但见他千里传音的功夫如此了得,想来必是无疑。可是他干嘛偷偷教会仲儿武功,却又不敢现身,这其中会不会是什么阴谋。看我试他一试。
当下计从心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田仲突然用起鹰爪手,掐住田仲的咽喉。田仲顿时说不出话,脸色酱紫,青筋爆裂。突然引起了人群的恐慌,大家散了。田荣一边掐住他的咽喉,一边骂道:“你刚才伤人性命,你就要一命还一命,省得坏了我田家的名声。”田荣这么做的目的,意不在田仲,而是想把那人引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终于从墙头飞跃下来,半空中,他以一招凌空掌,朝着田荣的面门击来、田荣顿时松开田仲,双掌相迎。两掌相击,双方都使足了内力。那人和田荣对掌,刚开始游刃有余。但是过了不久,只感觉对方劲道越来越大,突然,田荣的掌中发出几股真气窜进那人体内。那人面部扭曲,十分难看,体内好像钻进了血虫,在体内肆意吞噬着他的奇经八脉。顿时,脑袋欲裂,奇痛无比。那人收回掌力,倒退数十步才站稳。对掌片刻,那人出了一身冷汗。田荣却像没事儿人似的安然无恙。那人心下大惊,迅速调整内力,恢复元气。好半天才说道:“田荣,多年不见,武功大进。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杀不了你。”田荣一听这话,不觉脸上一热。因为学武之人与人比斗,即便对手被自己打败,大不了说一句“阁下武功惊人,在下拜服。十年之后,再来领教。”这样既给了对方面子,自己也下得了台。但是此人输了武功,却心灰意冷,句句实言,倒叫田荣不好说话。
田仲仔细看了看那人,正是后山教他武艺的乞丐。只不过他现在并不是乞丐装束,此刻已换成粗布麻衣。脸上已然没有了邋里邋遢的胡须,头发也梳洗的干净整洁,显得精神许多。这样一看,他并不是什么老乞丐,顶多是一位三十多岁左右青壮男子?顿时脱口而出:“师傅”
那人朝田仲笑了笑,转而面向田荣。
田荣抱拳道:“阁下何出此言,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恩怨?要置我田某人于死地?”
那人嘿嘿一笑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田荣仔细打量那人,道:“恕在下眼拙,我实在想不起来与阁下在哪见过?若兄台无事,不妨到舍下盘桓几日,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那人狠狠地说道:“不必了”说着突然一拳袭来,田荣不敢怠慢,变换了马步,双拳迎战。谁知,那人虚晃一掌,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抓起他身边的田仲裹在腋下,然后施展轻功,顷刻间飞出宅院。
临淄城外的古道上,那人裹着田仲疾驰而来。见前面不远处有片树林,遮阳避日,是块好去处。清风徐来,林中树叶被吹的摇摇曳曳,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顿觉空旷神怡。那人放下田仲,突然胸口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蹲在地上,背后冷汗连连,面色十分痛苦。原来刚才和田荣对掌,自己内力明显不如田荣,被田荣伤了元气。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疗伤,当下他盘坐在地上,闭目,打通奇经八脉,运功疗伤。田仲见状,也不好去打扰。而是折掉一根树枝,去前面不远的地方练剑。不知不觉,练了一下午,突然肚子空空,返回空地,却发现师傅不见了。许是练剑练累了,他昏昏沉沉躺在地上睡着了。
他醒过来是被周围的火光刺醒的,揉揉眼睛,看向火光,却被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此时天已经黑了,今夜乌云密布,天上的星星很少。夜晚,凉风嗖嗖,吹散了闷热之气,给人感觉无比凉爽。再次看向火光处,却发现那是火堆,此刻师傅正全神投入烤着野味,想来师傅调完内息,必是进山打猎。闻着烧烤的香味,肚子咕咕作响,毕竟一天没有进食,肚子好饿好饿。看着师傅转动着野味,不觉咽着口水。师傅见他醒来,笑道:“醒了?饿了吧?这野鸡一会儿就好。”
田仲关切地问道:“师傅,你……你没什么大碍吧!”
师傅顿了顿,说道:“没事儿,只是受了点内伤,我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恢复如常,怎么样师傅的武功厉害吧!”
田仲低下头不说话,他知道师傅吹吹牛皮不过想挽回面子罢了。
师傅看出他的心思,说道:“怎么?不信?其实我告诉你,我不是打不过田荣,今儿我不过使用了一半的武力,如果我全使出来……哼哼哼”
田仲傻傻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只使了一半的武力? ”
师傅道:“这个……这个还不是因为你。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被田荣偷袭成功。”
“那你为什么救我呢?”
“我不救你,你不死在田荣手中。”师傅缓了缓,猛然发现田仲这话不对,续道“哎,你不感激我救你,还反问我为什么救你,你什么意思呀?”
田仲低声道:“就算你不救我,他们也不会拿我怎样?”
师傅听到这话,大为惊诧。道:“这么说来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说到这里,田仲知道万万不能在师傅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
师傅细细一琢磨,说道:“你刚才埋怨我不该救你?会不会是想回去啊?一定是了,我发现你这个人好怪呀?他们那么虐待你,打你,骂你。要是我,早离开这鬼地方了,在江湖上自由自在,岂不快活。可是你不想着出来,却还要回去。真真是个贱骨头!
田仲悠悠道:“我自小生活在那里,那里就是我的家,我跟你走了,但是我没家了。”
师傅不耻地说道:“切,瞧你那点出息。大丈夫生在世上,纵横天下,四海为家。可是你呢?宁愿在家里受欺负,也不愿闯荡江湖成就一番事业。真是个窝囊废!”师傅顿了顿,略一沉吟,突然嘿嘿笑了,道“这回你就算是想回去,也根本不可能啦。”
田仲奇道:“为什么?”
师傅分析道:“你想想看,我和田府结下了梁子。你又是田府的人。是我替你出头,把你带走。你想想看,你要是回去,他们会认为你是我的人,背叛了田家。你回家他们非杀了你不可,这回你可是有家难回啊。”
田仲这回沉默了好半天才没有说话。
师傅见他沉默,继续骂道:“你个笨蛋,你跟着我,还有亏吃。你不要怕,有师傅在,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咱们一道闯荡江湖,漂泊四海,岂不逍遥快活。”
田仲笑了笑,跟着点了点头。
师傅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怎么样?心动了吧?这就对了。”
田仲见他戳穿自己的心思,不免有些尴尬!
师傅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么?”
田仲想了想说道:“因为我是你徒弟”
师傅摇摇头。
田仲问道:“那是为何?”
师傅目光如炬,道:“因为我是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