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一会儿,陆浅只觉口干舌燥,她见桌上放着一个水壶,旁边还搁着一个杯子,便径自走到桌前拿起水壶往杯中注了些水。
正欲饮下,虞柔惠出言阻拦道:“等等,你怎么能乱喝东西。”
陆浅咽下口中的凉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满不在乎地说道:“再不喝水我怕是今晚的月亮都见不到了,这水无色无味,如果不是普通白水那就是下了奇毒,你看此地如此简陋,绑我们来的人不像是买得起这等名贵毒药的人。”
虞柔惠听她一番分析,觉得还挺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的,心中虽这么想,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若此人是隐居于此的毒医呢,手头有些稀奇古怪的毒药也不为过吧?”
“噗嗤,咳咳!”陆浅没想到虞大小姐口中会说出和她一样脑洞惊人的话,猝不及防被口中的水给呛到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陆浅边咳边蹲下身去,用手揪住胸口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嘴里还嚷嚷着“水里有毒”,“我好痛苦”诸如此类的话语。
虞柔惠被她拙劣的演技逗笑了,但她只笑了一声便强压下笑意换上一副鄙弃的模样,她斜眼看着陆浅,继续用她一贯傲人的口吻说道:“大呼小叫,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陆浅闻言却毫不在意,她站起身来拍去裙摆上的尘土,对着虞柔惠施了一礼道:“哪里哪里,承让承认。”
虞柔惠听出陆浅话中之意是在讥讽她先前的样子,但她一抬头就对上陆浅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这倒是让她生气不起来了。
虞柔惠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偏偏对方还是她,难道是宿命不成?
虞柔惠叹了口气,向前几步绕过陆浅拿起水壶掂了掂,好在还有大半的水,她看了一眼陆浅手中的茶杯说道:“把杯子给我。”
陆浅愣了愣,她看了一眼虞柔惠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茶杯,见对方点了点头,陆浅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诶”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用过了啊,你不在意?”
虞柔惠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不耐烦地说:“只有这一个茶杯,不然我要怎么喝水?”
“直接喝呗。”陆浅倒是答得干脆利落。
直接喝?那岂不是要对着壶嘴?虞柔惠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后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死也做不出如此粗鄙的动作。
见虞柔惠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陆浅只好牺牲自己的新衣服,用衣袖擦了擦喝过的杯子,然后把杯子递了过去。
虞柔惠接过杯子,用自己的衣袖又擦了一遍后方才用它喝了杯水。
陆浅正欲开口,只听大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二人皆是心中一惊,陆浅急忙上前几步挡在虞柔惠身前,警觉地盯着门那边的动静。
来人是位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壮汉,身着粗布衣衫,头发凌乱不堪,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打理,嘴边的胡子也长了厚厚的一茬。
见二人都已醒来,他起初有些惊讶紧接着便换上了一副凶狠的样子,他上前两步问道:“你们谁是虞侯爷的女儿?”他的语气非常不善,透出几分恐吓、威胁的味道。
虞柔惠正欲回答,陆浅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制止了她然后抬头看着那位中年男子神色镇定地问道:“你与虞侯之女有何仇怨?”
“仇怨?呵……”男子闻言嗤笑一声,目光中神色忽明忽暗,似有万千情绪涌动。
“我和她没什么仇怨,不过她的爹和我的仇怨可大了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男子眼中先是悲伤然后转为愤怒最后则是近乎癫狂,他边说边向两人走近,带着让人颤栗的压迫感。
陆浅被他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了,拉着虞柔惠向后退了几步并悄悄用目光询问她是否知情。
虞柔惠读懂了陆浅的目光,想了想后轻轻摇了摇头。
虞柔惠虽刁蛮任性,但却不至于同人结下此等深仇大恨,更何况此人说了是与她爹有恩怨纠葛,可虞侯爷一向不与虞柔惠谈论自己的私事,故而虞柔惠也无从知晓二人之间的恩怨。
“你认错人了,我们都不是虞侯之女。”陆浅见来者不善,一旦得知虞柔惠就是虞侯之女恐会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举动,索性扯谎让他觉得是绑错了人。
男子却是不吃陆浅这一套,他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把揪住陆浅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小丫头,你少糊弄我,我打听过,虞侯之女常去那家店铺,你们的年纪还有衣着打扮都与我打听到的虞侯之女平日的打扮相似,更何况……”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摩挲着陆浅的脸颊,惹得陆浅一阵恶寒。
“细腻嫩肉的,你们两人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快点老师交代谁是虞侯之女。”男子说完,一把推开陆浅,好在虞柔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陆浅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决定继续扮可怜,“这位好汉,我们真不是虞侯之女啊,我同您说实话,我们确实是虞侯爷府中之人,但也只是虞小姐的陪读丫鬟啊。”
男子听陆浅这般说道,又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也有几分相信,但他扫了一眼陆浅身上的衣裙,疑虑又起,“你们若为丫鬟为何穿着打扮如此光鲜亮丽,不说衣着,头上的簪子只怕也是价值连城。”
这说的一定不是我,我那么朴素,哪会带一头的珠翠。
陆浅想了想瞥了一眼边上的虞柔惠,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头上的饰物仅一支发簪就价值不菲,这还没算上掩藏在衣袖下的玉镯手钏。
“虞小姐怎么也是侯爷的女儿,衣物首饰应有尽有,偶尔有几样用厌了便也随手打发给下人了,至于身上的衣物,那是因为小姐嫌今儿日头太大不愿出门便让身形相近的我们去替她试试新做的衣物是否合身,你瞧,这不袖子太长还没改呢。”陆浅说的头头是道,还不忘提起过长的衣袖给男子看了一眼。
男子见陆浅条理清晰,疑虑顿时消了大半,暗想难道真的运气不佳绑错了人,与他结怨的本来也只是虞侯爷,这两个丫鬟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倒是没有理由去伤害二人。
见男子似是信了自己,陆浅急忙趁热打铁,对着男子一番哭诉道:“好汉你不知道啊,虞侯爷家的下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别看我们看上去衣着光鲜,可那虞小姐可是个难伺候的主啊,有一天我给她奉茶,只因茶水烫嘴她便将整杯茶都泼到了我的身上……”说着说着,陆浅很是入戏地哽咽起来。
虞柔惠在旁见她说的如此逼真,模样好不可怜,心中竟也生出几分同情之意,直到她反应过来“虞小姐”说的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