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随江邵年在又府中逛了一会儿,料想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往之前的凉亭走去。
陆夫人见陆浅回来了,身旁不见了去时的丫鬟,倒是江邵年陪在身旁,眸色微闪。
见陆夫人抬头看他,江邵年便拱手施了一礼。
“你这丫头,”陆夫人看了陆浅一眼,侧身正对江邵年道:“劳烦江公子送小女回来。”
“夫人客气了,晚辈自当尽地主之谊。”江邵年语气温雅,如春风拂过。
江夫人也跟着打圆场:“是啊,早就听闻陆将军的女儿温雅娴静且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是个伶俐的姑娘,我也打心眼儿里喜欢得紧。”
智勇双全陆浅不要脸地领受了,不过温雅娴静她却也是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这四个字毫无缘分可言。
“她啊,先前病着倒还算得上规矩,最近身体好些了便开始跳脱,小孩子一样,哪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说罢,陆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夫人也是个剔透的人,知她这番话是在婉转回绝她方才的暗示。她又瞅了一眼陆浅,只见她虽与江邵年一道回来,却也未曾从她神态话语中瞧出些许情意,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便也客套地回了几句。
“好了,今儿也叨扰了许久,想着老爷与右相大人也商谈得差不多了,便不打扰了。”言毕,给了陆浅一个眼神。
陆浅心领神会,端庄地同二人道了别。
“哎,你们也真是,刚来就走!”江夫人佯装嗔怒,随即又换上一副不舍的模样。她拉起陆夫人的手,就像是要同闺中密友分别,再三出言挽留,最后执意要送上一程。
陆浅看着眼前这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邵年瞥见她忍笑的模样,知她定是觉得眼前的戏码拙劣,唇角也不由得绽开些许笑意,心中却被往事牵绊,冷到了极点。
初入江府,眼前的人表示带着这般虚伪的笑意迎上他们母子二人。江邵年还记得她热情地挽着娘亲的手,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好不热情。而她那双微笑着的眼眸底下却是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神色,看得人如坠冰窖。与他在风月楼看过的客人一般无二,笑容包裹之下是一个个虚伪的灵魂。
“江公子?”陆浅唤了他一声,见他似乎在考虑心事。
“恩,姑娘有何事?”江邵年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回答。
陆浅见他依旧心事重重,也不多语,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眸道了一声“珍重”。
被她清凌凌的目光注视着,江邵年只觉心头一荡,缠绕在心头的心事也如同水中的月影,随着摇晃的水面四散破碎。
“你也是。”回望向她清澈的双眸,他珍重地说道。这也是他第一次未曾客气地称呼她为姑娘。
“恩,再见!”陆浅不曾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同,爽朗地同他道了声再见便快步追上了陆夫人与江夫人。
江邵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意从眼底蔓延,一路蜿蜒直到心间绽出一朵白梅。
早起毁一天,此言果然不假。陆浅回到府邸之时只觉浑身酸痛,身子乏力,双腿发软。
本想着回房再睡一个回笼觉,不料陆夫人却是叫住了陆浅。
“娘亲?”陆浅不知是何事,寻思着自己最近好像挺安分的,应该没惹事呀。
“你过来。”陆夫人向她招手,示意她靠近。
陆浅走上前去,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娘亲有何要事?”
陆夫人清了清嗓子,又凑近了些:“顾公子和江公子你钟意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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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一问,陆浅如遭雷轰般僵硬在当场。
深呼吸一口气,陆浅只管装傻,只见她笑得天真无邪:“娘亲这是何意?”说完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丫头,莫要同我装傻!”陆夫人显然不吃她这一套,语气也严肃了三分:“你可知今日江夫人同我说了什么?”
陆浅心下一咯噔,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困惑地问道:“说了什么?”
“你呀!”陆夫人只当她茫然未懂,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接着说道:“我本以为她是要同我谈论……江夫人有意无意向我询问你可有许人家,这下总该懂了吧,傻丫头。”
“啊,真的?”预想成真,陆浅反倒镇静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陆夫人从她脸上未看出半分紧张也没瞧见半分羞涩,只当她对此事毫不上心,幽幽叹了口气。
“我与江公子相识不过月余,谈婚论嫁不太合适吧?”陆浅企图蒙混过关,不料这随口的一句话却是彻底暴露了她。
陆夫人自是敏锐,未曾放过她话中的关键信息,她眉头微蹙,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相识月余?之前怎么未曾听你提起?”
“呃……”陆浅心中大呼不妙,大脑飞快运转起来寻找着合适的理由。“是上次去苏云秀家中恰好江公子与右相登门拜访,偶然结识的!”
“真的?”陆夫人依旧有些怀疑,看向陆浅的眼神也带着一股琢磨的味道。
“真的,娘亲若不信可以问云秀,她与我都在场。”陆浅急忙搬出证人。
“好吧,此时暂且不提。”陆夫人选择暂时相信她的说辞,话锋一转却是又回到了她的终身大事上:“那么你是属意顾公子了?”
“啊?!”啥玩意啊!陆浅心中哀嚎。
难道她非要在他们二人之间做个二选一吗?!
“你‘啊’是什么意思?”陆夫人心想这下总该对了,不料陆浅的反应却比方才还要激动上几分,陆夫人这下也被她弄糊涂了。
“娘亲,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吗?”陆浅不管不顾决定采取最后的招式——撒娇。
她拉着陆夫人的胳膊来回轻晃,声音也比平时甜腻得多,一副你若不依我便不休的模样。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如今是越长大越爱撒娇了。”陆夫人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她此事暂且压下不提。
见陆夫人答应了,陆浅如蒙大赦,眉眼中盛满了笑意:“谢谢娘亲,女儿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你这丫头啊。”陆夫人叹了口气,话语中却是充满了宠溺。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不觉女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惊觉时光真是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