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离开?”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方婉姻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明明告诉我,你喜欢我。”
“你明明跟我说,有什么话等回来慢慢说。”
“现在我回来了,你呢?你又去哪里了?”
“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你说你喜欢我,只是为了把我骗回来……”
“无尘!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方婉姻越说越激动,对着画卷抓狂一般的吼道。
“你以为你把我送回来了,你就可以少一分愧疚吗?你以为你把我骗回家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我吗?”
“你以为,”方婉姻的话语有些哽咽,顿了一顿再次说道:“你以为我有着万千宠爱,你就可以把我的心丢在地上随意践踏吗?你以为如今你为了你那眼中的大义,能够放下儿女情长,离开了我,你就依旧是那个济世救人,不染尘烟的无尘道长吗?”
“无尘!”方婉姻越说越激动,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插进了掌心的肉中。鲜血一滴滴的从指缝中渗出来,滴落在地上。
“你是道长,心系天下!你心中有芸芸众生,却独独没有我!”
“从今日起,你救一人,我变杀一人,你想救天下,我拼尽一切也要毁了这天下!我要你永生永世愧对天下苍生,愧对我!”
原本不甘心还在四处寻找着信件的姻儿听到方婉姻说的话,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
望向静静站在书桌前的女子那张绝美的侧脸,姻儿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的变化着。
依旧是那般的美丽,可是以往看着纯净的脸,如今却如同一条有着美丽皮囊的毒蛇,那双明亮眸子内的光芒一点点的暗了下来,剩下的,是满满的恨意和杀气。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姻儿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她害怕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刚刚进镇灵阁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已经让姻儿有些毛骨悚然了,在这里的姻儿,知晓了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错误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那接下来的每一天,所受的煎熬和炼狱有什么两样?!
本能的,姻儿抬脚想离开这里,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或者离开而改变分毫,她依然想远远的逃开。
不看见,不听见,也许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对吧?
可是姻儿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抬脚刚要迈出房门,整个空间却不知为何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姻儿吸到了空中。
锁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姻儿被那股大力吸住动弹不得,只能尖叫着拼命挣扎着。突然,姻儿觉得背上靠在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上。
扭过头,却发现一根十字形的石架凭空出现在了姻儿的身后。
清脆的叮当声越来越近,四面八方的虚无之地中蓦地生出无数条锁链,将姻儿的四肢死死地锁在了石柱上。
“不!放开我!放开我!”姻儿使劲全力挣扎,可是每挣扎一分,那锁链便会捆紧一分,姻儿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快要被生生绞碎了。
终于,姻儿筋疲力竭,垂下头,再也没了力气。
最后一根锁链缠了上来,将姻儿的头稳稳地固定在了石柱上。
随着姻儿被束缚完毕,空间的波动也停了下来。
方婉姻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是那唇角,再没了之前天真烂漫的笑容。
伸手将画儿拿了起来,满手的鲜血将画儿染得斑斑点点。
指尖轻轻滑过画中人儿满是兴奋的脸,方婉姻的脸上堆叠起了最后一丝幸福的笑意。
“撕啦——”纸张破裂的声音传到姻儿的耳朵里,如此的刺耳。
“不!!!”
眼睁睁的看着那副扑蝶图被撕成了两半丢在了地上,姻儿悲伤的哀嚎着。
地上,画中女子全身已被染得血迹斑斑,整幅画正好是从女子嘴角部位被撕破,如今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仿佛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灵,将方婉姻的美好全部吞噬殆尽。
可是方婉姻丝毫不理会一般抬脚从画儿上踩了过去,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自己因为来回的奔走而有些凌乱的发丝。
“来人。”方婉姻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感情。
丫鬟们听到声音,连忙进来帮方婉姻梳妆起来。
“嘶……”似乎是睡得太久,头发打结了,有个小丫鬟梳头的时候没有注意,将方婉姻的头皮扯了一下。
方婉姻皱皱眉,从镜中瞥了一眼身后的小丫鬟,张口道:“既然不懂怎么伺候主子,那就别留着了,自己去领五十板子,出去吧。”
小丫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小姐饶命啊,小姐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方婉姻嫌恶的转过身,看着身旁其他几个站着不动的丫鬟。
“怎么?用不动你们?是不是也想和她一样?”
“小姐,能不能饶了小荷这一次,别说五十板子了,就是二十板子,那人也受不住啊,小姐,这样会把小荷活活打死的。”有个丫鬟显然没想到平常都很护短的小姐如今开口就是这么狠的责罚,壮着胆子试探着回道。
方婉姻嘴角一扬,冲着求情的丫鬟一笑:“是吗?那你也去试试吧,看看五十板子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气氛顿时变得冰凉,那求情的丫鬟浑身似乎被突然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上,另外的几个丫鬟再也不敢多言其他,只颤抖着手将地上的两人架了起来准备拖出去。
“不用拖走,就在院子里打,让我也听听声儿。”方婉姻看着即将被拖走的两人,笑吟吟的添了一句。
伴随着院子里的哀嚎声,剩余的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方婉姻,只有那忍不住打颤的双腿暴露出她们现在有多害怕。
不稍片刻,镜中的方婉姻已不再是那个面色苍白蓬头垢面的人儿了,出现在姻儿视线中的,是一个精心打扮的妖艳女子,如同当初第一眼见到的方婉姻一般。
收拾完毕,方婉姻抬脚跨出了房门。
姻儿则被石柱带着悬在空中,紧紧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