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楠肃心里很是舒畅,虽说如今是初夏,花也没有多少,但是止不住心里的痛快呀。一觉醒来,自己成了修行上的天才,怎么能不激动?这下看师傅还能怎么骂自己,肯定被自己惊掉大牙。
少年开心离去,留下愁眉苦脸的叶如是,在乌篷船里嘬着烟杆儿。若是这少年能活到他应劫那天,一切都算值得,至于失去了多少寿元,他不知道。如今是个中年模样,若是变成个少年模样,他叶如是的寿元还能留下几分?
叶如是心中有些担忧,逆天改命没什么,就不知他给那少年吃的那一尾鲤鱼,楠肃可能扛得住?楠肃生来命薄福浅,叶如是不敢给自己的应劫人其他东西,就如他所说,从指甲盖里扣出点福气,那少年也得能扛得住啊。就那尾鲤鱼,他没敢直接交给楠肃,生怕那小子承载不住那尾鲤鱼气运,只好草草的炖了给楠肃吃了,,,妈的心疼。
过了那座汉白玉的桥,就见到了那个龟兽驮着的功德碑,楠肃又细读了那三行小字一次,顿时觉着脑海中,似是一处大门漏出一道小缝,而阳光便顺着那处空隙溜了进来。灵光乍泄,读出了前一日未曾读出来的一些味道,写这三行小字者,真乃神人也,楠肃看出三行小字不凡,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刚穿过那隐蔽小道,便见那熙熙攘攘的摊贩兜售东西,心情大好的楠肃在那处看来最奢侈的小摊上,要了两碗螺丝粉,外加一碟酱牛肉,平常他不敢这么吃,怕花钱太多。
“呼哧,呼哧。”螺蛳粉又酸又辣,吃的满头大汗,一碗下肚还不过瘾,那胖嘟嘟的老板眼色很好,立马端上第二碗。酸笋脆爽,油炸的腐竹花生味道正好,木耳青菜也足够鲜嫩,米粉软滑爽口。楠肃第二碗就吃的没那么急了,细细品味,心里想着回去也要自己尝试做一下,好让师傅他们也尝尝这酸辣粉的味道。
这少年那里会知道,他那个尖酸刻薄的师傅,早些年就已带着他的师兄师姐,吃遍了长安城的美味,但少年心性不错,其心可赞。
留下饭钱,楠肃在后街转角处见到一个乞丐,摇着个破碗,用胳膊撑着半瘫在地上的身子,向四处过往的路人讨钱。若是路人给的多了,立马爬起来,啪啪在地上磕两个响头。若是给的少,便半死不活的喊句谢谢老爷。楠肃蹲在他旁边有两炷香的时间,也不给钱,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瞅着乞丐。因为楠肃心里很不爽,这乞丐不远处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一个小木凳上,面前摆着个花篮,放着一些刚采摘下的木槿花。却无一人来问这花怎么卖,到是那乞丐平白得了不少铜子儿,甚至还有一个阔家公子见那乞丐磕头磕的响,好话说的棒,扔了个碎银子。
“小子,你瞅啥。”乞丐被盯的不舒服了。
“我瞅你。”楠肃蹲着看着乞丐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回答。
“你在瞅一个试试!”乞丐气的那脏兮兮的脖子都红了。
“我这不是一直在瞅你?”楠肃疑惑的回答道。
“呸,行。小子,你得罪我们丐帮可没什么好处。”乞丐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的端着那个破碗走了几步,换个新地方一躺继续冲着路人讨要银钱。
“婆婆,您这花怎么卖?”楠肃蹲在卖花婆婆面前,低声道。
“一文钱。”卖花婆婆很爱笑,衣服虽说简谱些,但洗的很干净,头上还插着个木槿花,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平常一定也是个很讲究的人吧。
“那我都要了。”楠肃伸手要拿篮子,却被婆婆一下拦住。
“不行,不行。一个人我只能卖一朵。”婆婆在花篮里挑了一朵中上层次的木槿,插在楠肃头发里。
“呦,好一个俊美的少年。”婆婆这一句话,到是把楠肃弄的害羞了。
“婆婆,您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出来卖花。”楠肃虽然奇怪婆婆为什么一人只卖一朵花,但更想问的确实这个问题。
“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婆婆年轻一定很漂亮了,不,,不不,我,,想说您现在也漂亮。”楠肃羞愧,赶紧丢下一锭不小分量的银子落荒而逃,这个杀手少年倒也是个脸皮薄主儿。
卖花婆婆看着逃跑的楠肃,眉眼带笑,直至楠肃身形消失在眼前,才收回目光。至于那枚银锭,看都不愿看,随手放在了花篮里,并不理会。不知何时,婆婆头上别着的那朵开的最好,花瓣最大的木槿,不翼而飞,,,
客栈不远处的面摊老板,看着面色羞红的楠肃跟自己打个招呼便匆匆跑过,心道这少年郎是怎么了?头顶怎么还别着两朵花来着。
楠肃并不知道自己头上多别了一朵木槿,回到客栈里,就忙着拿出笔墨,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密信,眉宇间皆是喜意。问候了师傅的身体,还有外出做任务的师姐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没有太多关于自己一夜之间改变体质的事儿,只是略微透漏下自己已经今非昔比。楠肃等着做完任务回去,突破人根境,惊掉他们的下巴。想到这儿杀手少年,眉宇间不仅有些小雀跃,嘴里还哼起了叶老伯哼唱的那个小曲儿。
如今苍隼还没有回来,楠肃依旧有其他方法送出这封书信,杀手传递消息时总得有其他门路,不能一颗树上吊死是不?这次楠肃唤来的是一只灰色信鸽,但是翅翼比平常鸽子的大了些尺寸,虽说耐力速度都比不上苍隼,但用来送这种无关痛痒的书信也是搓搓有余。
信鸽振翅飞去,楠肃下了楼,准备在街上给师姐买些胭脂,平日里总是见师姐对着铜镜涂涂抹抹些东西,一问才知道那些东西是胭脂。
“这小子又风风火火的干嘛去了。”面摊老板看着头上插着花的楠肃,打个招呼便一溜烟的跑了,很是奇怪,但跟他先前比起来,这才是一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之前那模样有些说不出来意味,在自己这儿吃面打趣自己几句都有些不自然,似是强行,,,总之有些刻意打趣自己了,不自然。
“老哥,你可知道那家的胭脂最好。”楠肃又跑了回来,坐下要了一碗面。
“唔~~”面摊老板这可就知道的多了,自家的婆娘经常念叨,自己何时能给她买一盒翰风塘的胭脂,也不枉她这只凤凰嫁给他王四这个草鸡。
“你去福禄街那儿。过了那狗腿桥,往里走上几步一问翰风塘就知道。”王四心里难受,不是他不想给自家婆娘买上一盒胭脂,只是自己去了那翰风塘,别人根本不让他进。最后穿了身最体面的衣服,给守门的人好话说尽,才进了翰风塘,可问了价钱,他灰头土脸的出来,一盒胭脂自己卖他娘的十年面才能买上一盒。
“你小子是不是有喜欢姑娘了?嗯?”看着楠肃羞愧而逃,王四感叹榆木疙瘩也开窍了啊。
楠肃穿过后街,那卖花的老婆婆已经不见,但是那乞丐依旧在那儿乞讨,楠肃投去鄙夷的目光,年轻轻的二十出头,有手有脚竟做这种没品之事,可悲。
楠肃过了隐蔽小道,发现从他哪儿看,那汉白玉大桥还真有点像狗腿。
摆渡老伯的船依旧这次停在这边岸边,楠肃决定先去买些东西,在来感谢老伯。
“呦,河岸上的小子,得了便宜,就不管俺这个老人家了?”河岸下传来老伯的声音,楠肃硬着头皮刚下去,,,
“小贼!”一个与楠肃年龄相仿的姑娘,真在河岸下跟老伯说话,瞅见来人气的不行。
“我们并不认识吧?”楠肃皱眉,略过那姑娘,对着老伯做了一揖。
“是是是,你们不认识。但是你跟小侯爷认识。”叶老伯哈哈大笑,没有点破,让这傻乎乎小子蒙在鼓里吧。
楠肃一脸茫然,姑娘一脸怒容,叶老伯一脸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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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别跟着我行吗。”楠肃从叶老伯哪儿走了后,那姑娘就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
“不行!”赤秀秀抓紧跟了两步,生怕楠肃跑了,这轻薄他的小贼,自己得想点法子收拾他一顿。
“我若是哪里得罪姑娘,姑娘打我两拳出出气也好,这样跟着我说出去不是败坏姑娘名声?”楠肃看着这名只比自己矮一头的姑娘,很是无奈,但这姑娘生的也极好看,眉毛就想他在山上眺望看到的远山一般,但是比师姐差了那么一点。
“我不要名声,我只跟着你。”赤秀秀这么一说,惹来路人玩味目光,自己说完这话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弄得自己一个大红脸,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路人议论纷纷,楠肃起码也是个耳聪目明的修行人,那些路人的窃窃私语他还是能听到一些的。他哪敢停留任人胡说?立马抓着赤秀秀的手,逃命一般离开现场。
楠肃直感觉山下可怕,比师傅那张嘴都可怕,来了才几天功夫,自己便面色发赤,耳红心跳了好多次,就是师傅把自己丢在水里,任由那条长出独角的大蟒,追杀他时也没有那么慌张。
“登徒子,混蛋!”赤秀秀任楠肃拉着跑了老远,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来着自己的手跑了得一条的街距离。幸亏没被父亲那些敌对大臣看到,不然又会因自己一个为出嫁少女,在街上被一个少年拉着手跑做一些文章。想到这些她就来气,真是一群迂腐不化的野驴,读一辈子书全用在勾心斗角上,他们也只会在那座大殿上叫唤了。
“对不起。”楠肃呆头呆脑的道了歉,心里只觉着这姑娘的手真滑,不像自己的手都是干硬老茧。赤秀秀也觉着这少年手怎么那么粗糙,是握剑还是修炼的留下的?自己平常那么努力修行都没留下茧子,这少年比自己得多付出多少努力?一想到这儿心肠也软了下去,没那么怪罪这偷东西还占人便宜的小贼了。
“你手怎么这么糙?”赤秀秀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甚至都忘了自己被拉着跑了一条街,被路人指指点点了大半天。
“炒菜,淘米,修炼,干农活。”楠肃丢了魂一般,机械的回答了赤秀秀,心里想的却还是姑娘手真软,真香,说完还闻闻自己手指头是不是也沾染了姑娘身上香气。
“登徒子!”赤秀秀一脚踹在楠肃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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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肃一瘸一拐的找着翰风塘,后面跟着个满脸怒容正嘀嘀咕咕的赤秀秀。
楠肃心里那叫一个委屈,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贼心不死的登徒子,头顶带花的采花贼了,至于这么跟在自己身后骂一路吗。但一想到赤秀秀的柔夷,楠肃心里就有些被猫爪挠一样的痒。如赤秀秀所说,楠肃还真有点贼心不死。
美丽的女子自古至今,都是能惹来不少狂蜂浪蝶的事物,赤秀秀也不例外,她虽才是十五的年纪,但除去男装,换上一身女子装扮,已经是个活脱脱美人儿了。
“这儿美人儿,哪里去呀。要不哥哥送你一程?”拦路的是个年龄比楠肃二人长几岁的公子哥,手里拿把折扇,很是潇洒。
“滚。”赤秀秀早已经在长安城横行霸道多年,这种公子哥打了不少。
“诶,有脾气。我喜欢。”那人薄嘴唇,眼睛狭长,面色一看便知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说完伸手便朝赤秀秀抓来,楠肃皱眉,怎么这么多浑人?
“哪来的臭虫,也敢坏爷的事儿。”男子见楠肃阻挡自己,便抓为掌,拍像楠肃胸口。赤秀秀躲在楠肃身后,乐得看热闹。
男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一掌便要你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他可是五藏境修士,不是楠肃这种凡人能比的。
但谁又不是五藏境那?